这是刚来北京一年左右写就的一篇文章,距今已经五年了,今天再读,又多了很多感慨。感谢那时候不放弃的自己,也期待用那时候的自己来提醒现在的自己,不要丢了那个一直陪伴自己的“一”。
刚来北京的时候,我常常陷入到一种恐慌和焦灼中。
大街上种种淡漠的眼神和匆匆的脚步都让我意识到,在这个城市里,我是一无所有的。
这个城市在按它既定的节奏去行走,跟不上就找不到归属感,谁也不会像小时候的父母一样,站在前面的路口笑眯眯的张开双手,等着踉踉跄跄的你。
那段适应期,我过得很艰难。
没有多少朋友,有几个在北京的也隔得很远,不可能像大学时那样天天窝在一块儿打打闹闹。
也没有什么钱,天天下了班都不敢有什么娱乐活动,蜗居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吃着泡面看着电影。
刚开始工作也不顺心,对公司的规矩、北京的风土人情地理种种不熟,种种做错事,种种被忽略。
我不是个喜欢倾诉的人,遇到很多事我都选择缩到自己内心的角落里默不作声,有时候甚至把自己逼到死角。
每当看到这个城市的光鲜亮丽和自己的一无所有,我就有一种英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悲壮,累极的时候,也免不了有很多的负面情绪让我对这个城市心生恨意,不想再做任何努力。
我常常在想,为什么这个世界善良的人怎么努力都是失败,有些人却生下来就能过得很好,有些人贪赃枉法还能高高在上、快活逍遥?
不是我想去恨这个世界,实在是有些时候这个世界确实太可恨了。
然而每当自己情绪不对劲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想起自己善良的家人。
他们给予了我太多的爱,也在我身上寄托了他们太多的期盼。
也想到自己高蹈的理想,曾经的意气风发,舍我其谁。
不管怎样失败,我依旧相信自己的身上有闪光的地方。
后来咬紧了牙关把那段适应期熬了过去,我能足够淡定,早已不再像刚来那段时间那样,焦灼、拒绝、沉默。
之后换到了自己喜欢和擅长的岗位,有了新的同事和朋友,新的社交圈子。
日子也没有说过得多好,但至少我活下来了。
走在这个城市的大街上,我常听到它“烛骨般的心跳”。
有一段时间,我也一直在思考“一无所有”这个概念,我真的是“一无所有”吗?
所有的毛笔字里,往往越是简单的,越是难写。
比如这个“一”字,简简单单的一横,行家却能据此看出水平的高低。这个“一”字也是最见功夫的,不一定是你的下一个“一”永远比上一个“一”要写得好,而是你总能觉得自己能到更高的境界。
这个世界上奇迹总是小概率事件,五百万彩票总是在别人的口袋,作为普通人我们也不太好意思拿自己的无耻去赚取他人的眼球,也没有什么能让我们一炮走红,然而人处在何种环境下时时在这样一种缓缓上升的境界里,而不是让自己处于沉沦的下降中或者混沌的停滞中,才能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一即是一切。而其他的,会在你的淡然中来到。
《圣经》里说,天下万物都有时,哭有时,笑有时,生有时,死有时。
人从来没有绝境,相反,当你什么都有的时候,当你得意的时候高高在上的时候,那会儿才会处处都是悬崖,那会儿才值得警惕。
从某种角度来说,一无所有是一种很好的状态。
因为是“一”无所有。
当所有的东西都离你而去,青春残酷,现实荒凉,在这样的黯淡背景下,你才会意识到当你热闹时被你忽略被你疏离的、其实却一直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一”,这个“一”,或许是你的父母,或许是你心中的一个梦想,或许是深思熟虑后一个华丽的转身,或许是你觉得是唯一的东西,在时空的大浪淘沙后还能陪着你。
即使你说你确实什么都没有,真的真的一无所有了,并且还是赤字。
那你也还有你自己。
这个社会可能会放弃你,任何人也都有理由放弃你,而只有自己找不到任何理由放弃自己。
这时候的“无所有”中的“所有”不包括这个“一”,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这个“一”,如果放弃自己,那就真的是一无所有,四大皆空阿弥陀佛了。
《裸婚时代》里,刘易阳向童佳倩求婚:“我没车、没钱、没房、没钻戒,但我有一颗陪你到老的心!”
这也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悲催的男人,但是等等,他真的一无所有吗?
他有他的“一”啊。
是唯一的一,专一的一。有了这个“一”,坚持了这个“一”,才有生发万物的可能。
很多人凭借着“一”有了“二”、“三”乃至“万物”,但可惜的是,好多人又找不到当初的那个“一”了。
一无所有的状态不可怕,自我的迷失才是最可怕的。
我深知自己的“无所有”,也默默坚守着自己的“一”,也提醒自己决不放弃自己的“一”。
谨以此文,与同在异乡为生计或者梦想打拼的“一无所有”的年轻人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