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会一直孤单,这一辈子都这么孤单……幻疏轻唱刘若英《一辈子的孤单》,当她醒过来,仿若隔世,她想,也许是上天安排,也许这就是她的人生,她的宿命。
(一)幻疏来到陌生城市
七月的夜晚,来得太慢,时间在等待的过程中编织一场青春圆舞曲,傍晚的天空,晚霞衣裳飘飘,与风相伴,与风共舞,踩着练霓裳式轻盈舞步。
幻疏轻抹额头汗珠,房间热气腾腾,新装的空调就在前几天罢工,大概不适应新环境,幻疏几次打电话给电工,请他过来修理空调,电工表示在外地工作,一时半了没办法赶回来修理空调,建议幻疏找其他电工修理。其他电工?幻疏到这个城市才一个多月,除了认识电工,其他人她通通不认识。况且电工是一个朋友介绍的,她只相信朋友介绍的人,她本身对陌生人有极高警惕。
第一次只身来到S城市,对于陌生城市,她暂时还不大适应。临走前,妈妈千叮万嘱,在外面注意身体,注意安全,注意慎防不怀好意陌生人。坦白说,当初哥哥姐姐们离开时,妈妈同样是如此提醒他们,所以,幻疏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离开家,到外面去闯荡江湖而已,再说,哪个父母不疼子女,若在外面太累,回来就是,用不着生死离别来形容,只是幻疏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说你们就像蒲公英的种子,飘到哪儿,哪儿就是你的家。
请记住,你是一个精致有灵气的孩子,幻疏想起小学课文《蒲公英的种子》,微风轻轻一吹,我离开了亲爱的妈妈。飞呀,飞呀,飞到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
告别时,妈妈热泪盈眶。当她坐上车的那一刻,眼泪不争气往下掉,心里说不上的滋味,五味杂陈涌上心头,复杂万千,她本以为自己很坚强,在离开那一刻,她才知道对妈妈有多么的依依不舍。
在家靠父母,在外面靠自己。她抹去泪水,从包包掏出纸巾,轻轻擦泪水,她习惯这个动作,虽然泪水已抹干,但她习惯用纸巾再重复擦拭一遍。
此时车已均匀上高速,司机熟练操控方向盘,动作稳当自如,如同一只大雁,轻松自如飞在高空中。
幻疏心情轻松许多,窗外一片绿葱葱山地,远远望去,山上一排排高耸树木站立成一个守候人,天地间相拥入眠。很快,夜幕拉开,月美人浮出水面,悬挂在天空中,夜晚是她的归宿,天空是她的舞台,星星是她的舞伴,幻疏是她的观众。
幻疏困意来袭,不停揉眼睛,哈欠连连,于是将手臂摆放车窗边缘,肩膀稍微往里面靠,头倚靠在车窗,就这样,她进入浅睡眠模式,她不敢熟睡,妈妈的告诫不是没有道理,在外面,特别要慎防不怀好意的陌生人,即使在车上,她也是提高警惕。劫财,劫色,劫车,劫客,这些令人担忧的事件经常发生。虽然她只是在电视上,网络上看到,但坏人无处不在,而且此次出行,是她人生第一次远行,独自一个人。
朦胧中,她听到有人在轻唤自己,缓缓睁开眼睛,原来是旁边一位阿姨叫醒她,乘客们提起行李箱纷纷下车,她这才知道,已经到达S城。幻疏感激的向阿姨道谢,背上小清新包包,跟着下车,由于嫌麻烦,她基本没带什么东西,除了几件换洗衣物。
下车后,有一位哥哥来接幻疏,他满面春风向幻疏招手,妈妈提起过他,说他是全国的雷锋,专门接送人到达地点。看着他胸前熟悉的挂牌,幻疏一眼认出了他,没错,这位哥哥走遍天南地北,一生奉献给事业。记得他经过家门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当初妈妈还特意请他到家里来坐。请他日后关照下幻疏,他爽快答应妈妈的请求,没想到,一年过去了。
于是,幻疏便来到这里,她记不起为什么会住进这房子。只听那位雷锋哥哥说过,她的工作是守候房子,但为何要守候房子,幻疏并不清楚。初来乍到,整个房子空荡荡,只有日常家具。其实,该有的东西都有了,只是,只有幻疏一个人。没有其他人,在家里,兄弟姐妹多,习惯热闹的环境,至少是活跃的,在这样一个冷冷清清的大房子,幻疏倒是不自在。她怀念昔日和兄弟姐妹们打打闹闹的日子,怀念妈妈唠叨自己的日子,怀念家门口的龙眼树,每年7、8月,龙眼树长满龙眼,饱满的龙眼肉,想想甜甜的味道,已是垂涎三尺。虽说在外面也可以买到龙眼,但是外面的龙眼不管如何吃,始终吃不出家乡的味道。
(二)幻疏无意发现婚纱照
阳台栽种几盆花,每天清晨,阵阵花香飘进来。直到夜晚,花酣然入睡。幻疏细数日子,数星星,数羊羊……她已经在房子度过一年,度日如年,仿佛已经过去一个长长的世纪。
她自唱许茹芸《独角戏》:是谁导演这场戏,在这孤单角色里,白总是自言自语。
她不清楚这首歌到底是写给谁的,也不理解它真正的涵义是什么,只觉得前几句歌词非常符合她的现状。孤孤单单一个人,对着天空,对着墙,对着自己自言自语。
清晨,她在阳台欣赏变化莫测的天空,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物换星移几度秋。
觉得有点无趣,她来到房间,收拾桌子,很久没有擦,几层灰尘。当她打开抽屉时,看到一本相册,她吸一口气,婚纱照?闵楠的婚纱照?他已经结婚?幻疏紧皱眉头,婚纱照上闵楠的老婆?非常眼熟,幻疏记不起在哪里见过闵楠的老婆,他老婆一头黑色波浪卷发披在肩上,头的右侧贴一朵白色花,白色婚纱胸前是一抹熠熠发光的亮片,轻柔裙摆如同一片白云,轻轻把她托起来,一双迷人眼睛闪烁着朦胧美,细腻柳叶眉隐藏说不出的秘密,樱桃小嘴微微一笑,她小鸟依人般偎依在闵楠身旁,脸上写满幸福。闵楠一身黑色西装,幻疏第一次看到他穿西装,穿上西装的闵楠,看上去很帅,一看便知道是阳光男人。闵楠爽朗的笑,看得出他很快乐。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一生幸福。
幻疏轻轻抚摸婚纱相册,她想象不出平时寡言少语的闵楠是如此的阳光。她记得第一次见到闵楠的时候,是在一个月亮星星都睡着的深夜里,幻疏那个晚上失眠,那天是情人节,幻疏独自哼唱没有情人的情人节,虽说她是最坚强的单身狗,不会伤心,当然不会伤心,才怪。她想起妈妈说过的话,你们就像蒲公英的种子,飘到哪儿,哪儿就是你的家。这是我的家?
看得入迷,幻疏竟然不知道闵楠站在她身后,当幻疏转过身,吓呆,闵楠看了幻疏一眼,叹气,并没有说什么。然后,他径直走向阳台浇花。
幻疏放回婚纱相册,回想第一次见到闵楠的情境……
(三)幻疏遇见闵楠
嘀铃铃,嘀铃铃,幻疏恍惚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她心里一颤,谁?该不会是房子的主人回来了?雷锋哥哥说过,房子的主人大概会在这段时间回来。今天是情人节,难道主人没有去约会?说不定他刚约会回来,顺便带回来一个美眉。幻疏起身下床,哒哒哒脚步声越来越接近。幻疏靠在门边,他推门进来,缓慢触碰电灯按钮,试图打开电灯,没站稳脚跟,双手扬在半空,扑个空,倒在地上,幻疏连忙打开电灯,一看,一个醉汉,一身酒气,味道极难闻。
幻疏掩住鼻子,蹲下身。眼前是一位憔悴的醉汉,满脸胡腮,胡须足足有一公分长。他在地上翻滚,然后,他坐起来对着墙嚎啕大哭。幻疏第一次见到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哭,她不知所措看着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也不懂得该如何安慰,慌乱中她抽出几卷纸巾递给他。醉汉接过纸巾,揉成一团,扔地上,哭声停止了,他喃喃自语,幻疏听不清楚他说什么,她只知道此刻醉汉伤心过度,起初,幻疏以为他去应酬醉成这个样子。看到他这个样子,知道自己猜错,突然,“砰”一声醉汉一头撞上墙,再次倒在地上,头撞破一个洞,血直喷出来。幻疏大声尖叫,惊慌失措爬过去。
幻疏一整晚没合上眼,突如其来的事件让她心惊胆战,眼前这个大男人,她更是束手无策。她帮醉汉处理好伤口,小心翼翼帮他涂抹伤口。
幻疏困得实在熬不下去,便睡在地板上,直到中午,她醒过来,醉汉已经不在。幻疏掐一掐手,疼,她确定昨晚没有做梦。因为她看到垃圾袋纸巾,对,沾满血的纸巾。那个醉汉,到底是谁?他应该是房子的主人,不然他怎么会有钥匙,除了主人,幻疏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人,比如主人的家人。据说主人没有兄弟姐妹,父母在老家,所以,此人,千真万确是主人。
晚上,嘀铃铃,还是昨晚熟悉的钥匙开门声音,幻疏从房间走出来,只见主人捧着一束鲜花。99朵玫瑰花,浪漫,温馨,甜蜜,柏拉图,幻疏能想到的词语一一在脑海划过去。主人今儿精神抖擞,满脸胡子已不见,刮得干干净净。
他把玫瑰花摆放在电视柜旁边精致花瓶,花瓶之前是空的,幻疏纳闷为何有花瓶没有花。难道只是纯粹的摆设?一个空花瓶,实在谈不上有什么可欣赏的,除非是一个瓶子控。幻疏不知如何称呼主人,她也不好意思直接问主人姓名。雷锋哥哥说过,她只管守住房子,其他的最好不要过问,也就是少说多做。主人不喜欢说话啰哩啰嗦,唠叨不停的人。他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幻疏默默看着他,倒掉花瓶的水,将花瓶清洗几遍,再用纸巾擦干,重新换水,十几分钟时间,一个焕然一新的花瓶呈现在面前,幻疏睁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她不知道原来男人也可以如此细心,认真。她见过的大部分男人,基本上不讲究卫生,或者比较粗心大意。
99朵玫瑰花跳进花瓶,每一朵花洋溢着爱的情调。玫瑰花和幻疏一样,最终的归宿是在这个房子。
“对不起,昨晚我失态了,对不起,我又再一次让你失望”主人突然开口说话。
幻疏张开嘴,欲言又止。
“悦灵,今天我带来的花,你喜欢吗?”
悦灵?悦灵是谁?幻疏眨眨眼睛,不解自问,应该是他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他走了,幻疏从头到尾,没插上一句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仅仅是房子的守候者,没必要知道太多。
名片?幻疏往沙发走过去,主人的名片?他忘记拿走,幻疏将名片放在手中,仔细端详,闵楠,幻疏默念他的名字,原来主人的名字是闵楠,职位销售经理。
销售经理应酬应该不少,从他昨晚的举动,酩酊大醉的样子便可知道。
接下来几天,闵楠陆续往这边跑,幻疏很开心,多一个人,多一分人气。闵楠每次来,都是买一束花,重新换掉花瓶的花。房子每天都是朝气蓬勃。
幻疏以为日子就应该这样过,生活便是如此,平平淡淡就是幸福。直到有一天,她在闵楠笔记本上看到悦灵的回忆录,文中记录悦灵生活的点点滴滴。
幻疏,她是有灵气精致的孩子。很高兴上天让我遇见她,今生今世,我们不离不弃。文中附带悦灵与幻疏的合照。
当看到这段话,以及她和悦灵的合照,触动幻疏大脑神经,她想起来了,关于悦灵,关于自己,唯一想不起来的是,他们究竟发生什么事?她想,答案只有闵楠知道。
(四)幻疏与悦灵遇车祸
“闵楠,请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悦灵在哪?为何总不见她”幻疏搂住闵楠的胳膊,大脑冒出无数个问号。
“悦灵,她再也不会回来”闵楠发出颤抖声音。
“为什么?”幻疏摇头,她不相信。
“伤疤”闵楠摸着幻疏的额头。
“伤疤?”幻疏转身,走过去镜子前,仔细看额头,果然有一个伤疤,很丑。
“那场暴风雨,她永远离开我们”闵楠哽咽,他没有往下说,点上一根香烟下楼。
暴风雨?伤疤?
你不会知道,下暴雨那天,我站在十字路口默默等你,我在雨中站成一棵树。
那是一个冬天的傍晚,悦灵终于完成她的大作,也就是帮悦灵设计的服装圆满完毕。心情大好,晚饭过后,她带上悦灵,打算去他们的新房子,闵楠和悦灵的婚房。
她们在路口等车,硕大的雨滴打在雨伞上。公路上,车辆很少。雨越下越大,悦灵听到各种噼里啪啦的声音,接着,雨伞破一个大洞,下冰雹?悦灵东张西望,始终不见有出租车,即使有,也坐满人。鬼天气?大家忙着跑路。悦灵紧张拨打闵楠电话,让闵楠过来接。她匆匆结束电话。
路上只有她和幻疏,以及冰雹。身后的树枝打下来,悦灵连忙抓紧幻疏的手,躲过树枝,旁边的车没有人,车身被冰雹打上一个个窟窿。雨伞已经无法撑开。
大概十分钟,悦灵看到闵楠开车过来,她和幻疏冲进冰雹里。
一辆车疾驰而过,幻疏被悦灵推开,撞倒后面的树上。砰……乓……车身与悦灵零距离撞击,巨大爆炸声震天动地,车窗爆裂,玻璃被击碎,啪啦啪啦碎一地。悦灵犹如羽毛轻轻飘起来,白色裙子在半空中摇曳。血染红半边天,眼前一片血淋淋的世界。嘭一声巨响,悦灵直落地面,失去知觉。
幻疏眼泪哗啦啦猛掉,却喊不出话,只听见闵楠狂叫声,她翻过身,使劲爬过去,不到几步,她便眩晕过去。
“悦灵”幻疏大喊一声,从梦中惊醒过来。双手交叉放在并起来的膝盖上,指甲陷入手臂,两只受惊的眼睛盯着墙面看。
(五)幻疏回忆悦灵
往事历历在目,过去就像是一部电影重放映,悦灵,两个字在脑海弹琴。
去年夏天的夜晚,幻疏陪着悦灵重温《七月与安生》的小说,这个故事赫然跳到幻疏跟前,她深深陷入这个故事,无法自拔。而悦灵当作是一种释放压力的方式,目前她只想帮幻疏设计一款最美的服装。实话说,幻疏蛮享受悦灵的创作,悦灵在她身上,下很大的功夫,花很多心血,她给自己限定两个月时间,设计并完成。
两个月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只不过60天而已,60天过后,悦灵便要嫁给闵楠。今生今世,唯一能让她动心的,只有闵楠,他们是在学校图书馆认识的,那时候他们读高中。
一个周末,闵楠来到图书馆,他在找书时,看中一本书,当闵楠向书的位置走过去。只见一个女生已把书抽走,她便是悦灵,当她抬头,迷人的眼睛惊艳到闵楠,而悦灵脸红的低头,心扑通扑通直跳,所谓情窦初开,大概便是如此。
悦灵存在他深深的脑海里,从此,他无法自拔爱上悦灵。
谈到悦灵,幻疏真心喜欢她,这辈子,认识一个名叫悦灵的女孩子,已足以。
悦灵就要做新娘子,幻疏一心想做她的伴娘,她们不是闺蜜,胜似闺蜜,不是姐妹,比亲姐妹还亲。
悦灵,一个温文尔雅的女孩子,就是她,幻疏才拥有自己的家。幻疏自从被快递哥哥带到悦灵家里,悦灵对幻疏喜欢得不得了,寄予厚望。她把幻疏当作一辈子的朋友,让幻疏守着她和闵楠的幸福,守住他们的婚房。
就这样,幻疏每天陪着悦灵,陪她看书,陪她看电视,陪她一起努力完成作品。
日子在时针,分针,秒针之间度过,幻疏很满意悦灵设计的服装。简约时钟,深粉色钟面,11朵玫瑰花代表一生一世,两个钻戒象征爱情永恒不变。
阳台花开了,幻疏深呼吸,会心一笑。她将一生一世守候他们天长地久的爱情。
是的,幻疏是一个具有象征意义的十字绣时钟。她的名字其实叫天长地久,是悦灵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时钟十字绣,她见证悦灵与闵楠的爱情,象征他们爱情天长地久。
你在或不在,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虽然,悦灵已不在,但幻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