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蒙,凉风习习,林兮月慵懒地倚着小院里的一颗柳树,仰起纤细白皙的脖颈望着天边斜斜挂着的一枚弯月。
月色下林兮月一袭白衣,长发蹁跹,恍若仙子。
墨曦白微微眯着眼,借着柔和的月光,悠闲地赏着眼前的美人儿。
忽然,暗夜之中一朵“红花”从天而降,不偏不倚落在林兮月手中,“何人?为何来了却不现身?”
沉静的夜色里无人回应,除了林兮月与墨曦白清浅的呼吸声,只余下微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林兮月抬起手,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这一瞥,顿时忍不住出口惊叹!
“好美的蔷薇花!”
“怎能不美?这花可是由稀世红玉、以行云流水的精妙手法雕琢而成。兮月,看来这位有心人费了不少心思呢。”
“你确定这手法是行云流水?”林兮月抬起头,望着眼前的墨曦白,惊疑地问道。
“恩。”墨曦白瞥了一眼林兮月手中的蔷薇花,神情略不悦,“虽然我想说不是,但确实出自那位老友之手。看来,这朵花是他送你的十七岁生辰之礼。”
林兮月握着手中的花,朝着蔷薇花飞来的方向粲然一笑。
墨曦白望着林兮月嘴角的笑,神色微微一暗。
忽然,起风了。
风中夹杂着淡淡的桂花香,还有…林兮月吧唧嘴的声音!
“好甜的桂花!好想吃香甜酥软的桂花糕。”
“贪吃鬼。”
次日,日上三竿依旧赖着不起的林兮月,突然闻到一阵阵熟悉的香甜。于是一个鲤鱼翻身,随手捞起衣裙,胡乱套上,披散着一头凌乱的乌发,便往外冲。
林兮月刚推开房门,略迷蒙的眼底便闯入一道飘然若仙、俊逸出尘的身影。
一袭烟灰色粗布衣衫的墨曦白正笑语晏晏地望着她。
待看清她的装扮之后,墨曦白忍不住打趣道:“兮月,你就那么迫不及待见到我么?还穿得如此奇特?”
“哪里奇特?我只不过是穿得…”,林兮月一边不满地嘟囔着,一边漫不经心地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衣着,这一瞥不打紧,顿时惊得她瞠目结舌,硬生生把“随性了点儿”几个字儿给吞进了肚子里。
原来匆忙间她竟然把贴身里衣给套在了衣裙外面!
处于如此尴尬境地,若是平凡女子亦或脸皮儿略微薄点儿,恐怕早已羞得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林兮月注定不凡,脸皮极厚,因而只稍稍呆愣了片刻,便嬉皮笑脸地说道:“我说早上怎么觉着衣服紧了些,原以为近日里心宽体胖,又圆润了,没成想是穿错了。嘻嘻……”
墨曦白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兮月,你脸皮真厚。”
“一般,一般。”不待话音落,林兮月就匆匆关了房门。
不过片刻,吱呀一声,门便开了,一袭浅兰色衣裙的林兮月像一只小雀鸟,围着墨曦白上串下跳地转了一圈,随后幽怨地说道:“墨狐狸,你身上有一股浓浓的桂花香,你一定是瞒着我偷吃桂花糕了!”
墨曦白忍不住轻轻敲了一下林兮月的脑袋,无奈地说道:“在你眼中,我竟是这般自私又贪吃的人么?”
林兮月自知言语不当,笑嘻嘻地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只不过美食当前,难保你不会一时经不住诱惑,失去理智。”
“区区桂花糕,还不至于让本公子失去理智吧?”墨曦白毫不客气赏了林兮月一记白眼,“不是谁,都像你这样儿,美食当前,没有智商可言。”
林兮月歪着脑袋,正欲开口反击,墨曦白一转身,便朝着刘大娘家的小厨房去了。
林兮月心底惧怕厨房,便立在原地,远远瞅着。
眼瞅着墨曦白拎起锅盖,从锅里的小蒸笼里拿起了一碟淡黄色的糕点。这颜色,熟悉。风一吹,这扑面而来的浓郁香甜,更熟悉了。
墨曦白的身影越来越近,熟悉的香味儿越来越浓,林兮月越来越确定自己心底的猜测。
墨曦白望着狂吞口水的林兮月,不冷不热地说道:“给,生辰之礼。”
“果然是我最爱的桂花糕!”林兮月又惊又喜地接过碟子,随意找了个地儿坐了,便大快朵颐起来。
林兮月一边往嘴里塞着桂花糕,一边口齿不清地嘟囔道:“嗯…嗯…好吃。”
墨曦白静静望着吃相粗鲁,毫无形象可言的林兮月,嘴边绽开一抹宠溺的笑。
吃完,林兮月擦擦嘴,随口问道:“墨狐狸,这桂花糕你从哪儿弄来的?卖相虽然差了点儿,但味道还不错。”
墨曦白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右手上新添的几道细微伤痕,淡然地回道:“小集市买来的。”
“小集市?”
“恩。”
林兮月望着面色平静的墨曦白,瞬间明了。这方圆百里,哪里有什么小集市。若有,昨日她就不会费尽心思去捉一尾刁钻的鱼儿。
既然他说买的,那就是买的。
他不说,她便“不知”。
“曦白,谢谢你!桂花糕,很好吃,我很喜欢。”
今年这份生辰之礼,虽不似往年那些奇珍异宝那般贵重,却最合她心意。
墨曦白状似无意地抚了抚衣袖,嘴角微微上扬。
暗处,一条身影微微一震,静静凝视着那个如风一般的女子,那个他费劲心思,却依旧捉摸不透的女子。
半响,黯然离去。
原来,她要的,竟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