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在《谢谢你，出现在我的青春里》这本书里看到的一篇好文章，文章名《钢板兽》，在这个平台上分享给大家，作者：常新港。
1
钢板兽是马伟然给自己起的网名。
当然，在现实生活中，很少有人知道马伟然在另一个世界叫钢板兽，马伟然穿着钢板兽的盔甲，在那个世界自由自在地活着。
马伟然第一次迎接班主任欣悦家访，才知道自己的妈妈是个很懂生活艺术的人。在马伟然眼里，妈妈平时为人谦和，做事低调，尤其是在儿子的老师面前，她的行为举止比马伟然还像一个小学生。
班主任欣悦老师除了严肃不会笑，就是漂亮！班主任的漂亮让班里那些怀揣梦想的女生们心里有了灰色的阴影，缺少了许多自信平添了很多气馁。
欣悦老师一进马伟然的家就朝沙发走过去。他没有像百分之九十九的客人那样，先客气地询问主人，换不换拖鞋啊什么的。她不问，就像别人的家是她的，这个世界也有她的一半一样。
马伟然端来一杯茶，欣悦老师说：“我不喝茶，换一杯白水。”她的样子，像在餐馆面对服务生，在飞机上面对着空乘小姐，一切都显得理所当然。
马伟然的妈妈一直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儿子的老师。
“他学习不好！成绩一直像股市一样朝下滑！这样下去，他没有反弹的机会了！”欣悦老师直接切入家访的正题。
马伟然的妈妈点点头。
“他太不注意课堂纪律！”欣悦老师说了第二条。
马伟然的妈妈点点头。
“他不会团结大多数同学！”
马伟然看见妈妈没点头，妈妈的头和表情一样，保持着静止状态。
“老师说东，他偏朝西！”欣悦老师说到马伟然的缺点开始进入了自由发挥阶段。
马伟然一直是站着的。现在，他有点儿站不住了，看看老师又看看妈妈。他不安的神态，被妈妈看见了。妈妈问儿子的班主任：“我家伟然有优点吗？”
欣悦老师反问：“你能说出他的优点吗？”在这个问题上，可以看出欣悦老师寸步不让，也说明马伟然在欣悦老师心里已经被叛了无期徒刑。
马伟然的妈妈说道：“看来，我儿子只剩下身体好了！”
欣悦老师说：“这一点我倒是忘了。”
马伟然听见妈妈跟欣悦老师说道：“我儿子身体好，是我最大的安慰。”
欣悦老师把批评马伟然的目标转向了妈妈：“作为家长，不能光想着自己孩子的优点，要和学校的老师联手发现学生的错误和缺点，才能让学生进步。”
马伟然清楚地听见妈妈说道：“我再发现不了儿子的优点，我的儿子就活不下去了。”
听到这里，马伟然差点流下泪来。他控制住感激的泪不要掉下来之后，便站直了身子。
欣悦老师马上就看见了马伟然站姿的变化，批评道：“看看我的学生，听了妈妈的表扬，就表现出傲气了！”
马伟然一下子犯难了。他不知道是该站直了身体还是弯下腰，摆出一种什么样的姿态，才能让妈妈满意，又让欣悦老师挑不出毛病。
两秒钟后，马伟然转身进了卫生间，对着镜子，傻傻地看着镜子里傻傻的那个人。这一回，他目睹了自己眼中的泪掉了出来。
他听见妈妈喊她的名字，又听到欣悦老师喊他的名字。马伟然才醒悟过来，他独自站在卫生间里很久了。
他打开水龙头，把脸拍湿，出去送欣悦老师。妈妈一直在边上用狐疑的目光追着他的脸。
2
马伟然终于伪装不下去了。前一段，他在欣悦老师面前，已经换了一个人，一个“听话的好人”。他记得有一次又挨欣悦老师的批评，为了什么而遭批，他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为了装成痛改前非的样子，想流出眼泪，就把装在口袋里的道具，半管日本芥末拿出来，抹到眼睛四周，结果抹多了，两只眼睛根本无法睁开。没想到，欣悦老师天生爱吃芥末，对芥末的味道很敏感，看穿了他的把戏，冲着揉眼的他说了一句：“少跟我来这一套！”
那天，他在家里听到妈妈和欣悦老师的对话后，听了欣悦老师对自己的评价，决定找回自己，不装了。再装下去，自己委屈，也把自己搞丢了。但是，马伟然又不是一个骨子里爱胡搅蛮缠的人，他想表达自己的个性，也为自己找了一个“使坏”的理由。
他喝了两瓶可乐，一口气喝的。然后，在欣悦老师的课上到十分钟时他举起手。
“什么事？”
“去卫生间！”
“课间休息没去吗？”
“去了。它又来了！”
“憋着！”
“憋不了！”
“半小时憋不了？”
“半分钟都憋不了！”马伟然说着，站起来，准备拔脚就走。
“坐下！”欣悦老师命令道。
迟了。马伟然一直冲到教室门口，谁能阻止？
但是，有点措手不及的欣悦老师阻止了，阻止的有些混乱：“怎么能证明你不是捣乱，是真想去卫生间？”她没想到马伟然会在上课十分钟后要去卫生间。在她的课上，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她不允许，决不允许。
马伟然做了一个表情，配上嘴里发出的哧哈声，又当着全班的面，加上了一个肢体动作。同学们开始笑。男生笑出声，女生的眼睛在笑。欣悦老师生气了，用眼睛瞪着马伟然，一时找不到训斥的话。
马伟然摆出一种你同不同意我也要去卫生间的动作。欣悦老师喊了一声副班长林迪：“拿着空塑料瓶，看看他是不是在故意捣乱！”
这主意让马伟然很意外，让同学们很震惊。马伟然不确定地问道：“老师，你要验我的尿吗？”
欣悦老师点头。
马伟然对林迪说：“你跟我来吧。”
几分钟后，马伟然拎着装满了黄色液体的塑料瓶子走进教室，欣悦老师看见，大喝一声：“拿出去！”
欣悦老师也装不下去了。所有同学的脸上都写着一句话“老师不对”。明明是欣悦老师让副班长跟着马伟然去卫生间取回证据，又不想看证据，出尔反尔，没有信誉。
马伟然在转身拎着证据走出教室门之前，把手上的证据拎到半人高的位置，在同学们面前画了一个半圆，让证据像模特一样在T台上画了一个弧线，才走出去。
马伟然一消失，欣悦老师就把恼怒的目光转向了副班长林迪，狠狠地瞪着他。那时的林迪不像是法院取证的办案人员，倒像是马伟然的帮凶了。让同学们同情林迪的是，林迪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背后有同学问马伟然：“你在欣悦老师的课上，还敢上卫生间？”
马伟然反问：“不去卫生间尿裤子里？”
同学就开始赞美马伟然：“马伟然，你是正义的！”
“正义”这二字，像烙在马伟然的心里，涂抹不掉了。
经过“验尿”事件，马伟然像找回了自己的影子。他觉得做那件事时，心里很舒服，很痛快，很过瘾，另外的收获是，在老师和同学中，他有了知名度。
3
欣悦老师也上网，她在网上给自己起的名字叫一刀。她故意把名字起的“匪气”一些，让人想不到自己的老师身份，更让人不会想到自己的女性老师身份。
一刀和钢板兽第一次在网上交锋，她不能断定钢板兽是一个在校学生。因为，钢板兽在说起学校的事情时，充满了“亲历”性，如果他不是一个学生，编不出那些事情。
欣悦在跟网上的钢板兽交锋时，脑子里突然跳出自己的学生马伟然。
但是，她不确定。她想以“钢板兽”这个网名跟马伟然谈一次话，教训他一次，又觉得理由不充足。有一次，欣悦老师试探着问马伟然：“你知道网上有个人很出名吗？”
“是吗？”
“坏名声很出名！”
“谁？”
“钢板兽！”
“是吗？我没听说过。因为，我从不上网！”马伟然回答道。他说从不上网，就等于说他从没去过那个世界。
试探失败，欣悦老师进行不下去了。因为办的事情不顺利，她的脸色不好看了。
马伟然心里想，你休想让我说实话。上网的事情，我妈都不知道，我能让你这个爱挑刺的老师知道吗？有一点让马伟然不解，钢板兽在网上怎么就有坏名声了？
一刀在网上跟钢板兽再次遭遇。欣悦老师仍在试探钢板兽是否是自己班上的学生马伟然。这是一个有征服欲的女人和一个独闯江湖的青皮之间的无声较量。
你看过一部电影吗？一刀在网上先抛出一句话。
什么电影？钢板兽问。
《诺丁山》。
老电影。里面的演员都是大叔大妈了！
一刀看见这句话，就把钢板兽的年龄圈定在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
你还在学校读书吧？
我今年四十七，离过两次婚，带着前妻留下的一个孩子……
别胡扯了！
你不信？
鬼才信！
……
你是女的。钢板兽判断。
错！男的！一刀说。
你是女的。不是女的，不会对《诺丁山》这种电影感兴趣。
是吗？为什么女人对《诺丁山》感兴趣？
因为这部电影里讲了一个女明星渴望过平常女人生活的故事。
你到底多大了？一刀问得有点儿仓促和突然，能感到她的迫切心情。
四十五。我刚才虚报了两岁。只离过一次婚……
一刀不再回话。欣悦老师面对电脑沉默了半天，实在不知道那个叫钢板兽的人的功夫深浅。交锋几次，连对方的年龄都没搞定。
夜里十二时，钢板兽再遇一刀。
你是干什么的？钢板兽问。
你猜！一刀答。
你没事做，赋闲在家。
为什么说我是无事可做的人？
因为你半夜还在网上。
我有职业！一刀的自尊心开始从隐蔽的地方冲出来，想从幕后站到前台来。
什么职业？
不能说。
我猜到了！挺丢人的职业，不能说的职业！钢板兽故意刺激对方。
一个教师的职业是丢人的职业吗？一刀摊牌。
教师？是好教师还是一个坏教师呢？
什么是坏教师？什么又是好教师？
坏教师就是学生天天跟她说假话，好教师就是学生跟她说真话！
一刀跟钢板兽的对话进行不下去了。因为一刀不知道自己是好教师还是坏教师，这个严肃问题，从来没在她的大脑停留过。
喂？你还在吗？为什么不说话？钢板兽追着问。
欣悦老师站在窗前，望着凌晨一点的夜，一点睡意也没有。她翻出香烟，点了一根。自从进入这所中学，她就戒了烟。现在，她望着从嘴里吐出的灰白色的烟圈，问自己：我有什么失意吗？为什么控制不住要抽烟呢？
4
马伟然为了女生修蔷跟别的班上的男生打了一架，在场的同班女生和男生都看见了马伟然的血性。
刚打起来时，同班的两个男生还想帮马伟然对付那几个外班男生，但是，有人流血了，是从一个男生的鼻子里流出的血，同班的两个男生退缩了，只剩下马伟然面对着三四个外班的男生，左突右冲，显出了一身的豪气。
欣悦老师看见那个场面，冲动地报了警。马伟然和几个外班打架男生都被带到了派出所。欣悦老师给马伟然的妈妈打电话，只冷淡地说了一句：“请你到永新街派出所，马伟然打群架了！
马伟然的妈妈匆匆赶到永新街派出所时，学校的一名副校长、打架学生的家长、几个老师都在那里了。派出所的一名警察正在调查了解情况。
马伟然的妈妈一直盯着儿子，看见儿子的校服有些脏，右脸靠近眼眶的地方有些肿。马伟然看见妈妈，把头低了下去，不想让妈妈看见自己受伤的脸。
马伟然的妈妈想知道事情的起因，走近欣悦老师问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欣悦老师的表情依旧冷淡：“不为什么，就是打群架！”
“为什么打群架？”
“他们想打架，就打了！”欣悦老师的解释跟没解释一样。她不想知道学生为什么打架，只想派出所怎么教育打架的学生，她回去怎么教育自己班上的马伟然，不能传染别的男生，说打一架就打一架。
“打群架总是有原因的吧？”马伟然的妈妈就是想知道打架的真相。
“做家长的，儿子犯了错，千万不要为自己的孩子找理由开脱！”欣悦老师开始批评起马伟然的妈妈了。
自从上次欣悦老师到马伟然家里家访，马伟然妈妈就觉得跟欣悦老师沟通起来是非常困难的。就像两个站在各自山峰上的人，面对着脚下的大峡谷，谁也不准备去对方的山上散步一样。
一行人从派出所出来，副校长宣布所有参与打架打群架的人在全校大会上做检查，欣悦老师让马伟然先在班里做检查，通过班里的检查，再去学校的大会上做检查。
欣悦老师跟马伟然说这件事时，用眼扫了一下马伟然妈妈的脸，补充道：“马伟然的家长，也要督促自己的孩子写好检查！”言外之意，当妈妈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马伟然的妈妈没有反应，欣悦老师又重复了一句刚才说过的话。马伟然的妈妈还是没有反应，她的注意力一直在儿子受伤的脸上。
马伟然跟着妈妈回家的路上，没说话。两个人进了屋，关上门，妈妈把儿子的脸扳到眼前，看着伤口，然后进屋打开药盒，取出药水，给儿子的脸上抹药水。一边抹，一边问：“疼吧？”
“不疼。”
“都肿成这样了还不疼？”
擦完了药水，妈妈进厨房给儿子做饭。马伟然很奇怪妈妈不问他打架的事情。吃完了饭，妈妈还是没问。这时，马伟然的出差在外的爸爸打电话回家，问家里怎么样，儿子好吗。马伟然听她到妈妈说：“一切都好，你放心吧！”
听见妈妈这样回答爸爸，马伟然不放心了。他觉得妈妈一定会找一个时机彻底爆发出来，把一天里对他的怨气像扬垃圾一样抛得满天都是。
夜里十一时，马伟然的两只眼皮开始打架了，他早困了！
今天白天的那场恶战，让他身心疲惫。但是，从发生打架事件到现在，妈妈的沉默让他无法入眠，他的心不想睡觉。妈妈在自己屋里，靠着床看一本书。
马伟然站在妈妈的屋门前，再也忍不住，问道：“妈，你为什么不提我打架的事情？”
妈妈的回答出乎儿子的意料：“我为什么要问？你要是想说，自然会跟我说的。”
马伟然的心里一热，走到妈妈床前，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帮，这样就离妈妈很近很近了。
“……外班有个男生常骚扰我班的女生修蔷。一开始，我不知道这件事，我们班的两个男生知道。昨天，我们班的两个男生约外班的那个男生去一个地方，想谈谈。没想到到了约定时间，外班的男生来了四个。我正好路过赶上了……”
马伟然在讲述时，妈妈一直静静地听着，就像床边上那本安静的书。他快讲完时，才感觉到妈妈的手在抚摸着他的头。“儿子，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跟了你爸爸？”
“我上哪儿知道？”
“我告诉你儿子，我记得你爸爸在中学时帮着打架的事情。你爸爸一辈子都没打过架，只为妈妈打过一次。你爸爸是一个人对付三个人。”
”啊？”马伟然惊得从地板上站起来。
“生活真有意思，你爸爸做过的事情，你又做了一遍。”
“没想到……”
“睡觉去吧，想想怎么写好班里的检查和学校的检查。”
“我就是作文写不好。”
“儿子，不是作文，是检查！”
“书店就是没有关于怎么写检查的书。”
“回屋睡吧，儿子。”
马伟然回到自己屋里，睡意消失，彻底精神了。他不停的问自己：妈妈是因为爸爸帮她打架嫁给了爸爸？这事说出去谁信啊？但是，生活发生了，就在眼前。
5
马伟然打架的事发生后，他跟妈妈成了朋友。是那种想跟妈妈倾诉的朋友。在现实生活中，儿子跟母亲做朋友的很少，就是有，也是表面。
马伟然觉得什么也没少，比以前充实了。他还没想到用“结实”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内心。一直到星期一上课时，副班长林迪通知他：“马伟然，老师通知你，星期二下午开班会，你在班里做检查！
马伟然把写检查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他活到现在，最不想做的事情排在前两位的是：吃青菜、写作文。
晚上，他开始写检查。从七点半就坐在桌前动笔，到了十点，桌前的废纸娄里堆满了纸团，他还没写完。
马伟然突然决定不写检查了。
第二天下午开班会，全班同学没有一个缺席的。大家好像很希望听听一个同学犯了错误念检查。毕竟做检查的事情很少，同学们对讲台上的老师讲话早没了新鲜感，看见马伟然上台做检查，等于换口味，有意思。
欣悦老师先做了简短的开场白，然后说：“下面由马伟然同学对打架事件作出他的深刻检查！”
马伟然站起来朝讲台上走，被欣悦老师叫住：“不用到前面来，站在你的座位上就行！”
“我还是站到讲台上吧！”马伟然一边说着，一边站到了讲台上。
“这样也好，让大家看得更清楚！”
马伟然才说了两句，又被欣悦老师打断了：“你没有检查稿吗？”
“没有。”马伟然指着自己的胸口说：“”我要用心做检查。”
欣悦老师用了明显的不满口吻：“好，下面就请马伟然同学做没有检查稿的检查！”
“……大家都知道，上个星期，我参与了打架。那天，我刚好路过，看见我们班的同学张琳林和孙锐。当时我问他们在干什么，他们告诉我，跟外班一个男生做一个了断。我再问时，才知道外班那个男生经常骚扰我们班女生修蔷。正说着，外班一下子来了四个男生，都带着打架的气势……”马伟然说到这里，看见张琳林和孙锐都低下了头，“张琳林和孙锐回头走了，剩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外班的男生问我：‘约我们什么事情？’我说：‘不要再骚扰我们班女同学了！’我才说了这一句，他们就动手了。我无法退缩，只能还击。我一边还击，一边想，不要以为我们班的男生都是软蛋，不要以为我们班没有男生保护女生，不要以为你们四个人多我马伟然就怕你们……”
马伟然说话时，看见女生修墙哭了。他不知道该不该这样继续下去。他想征求意见，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欣悦老师，竟然发现欣悦老师的眼睛也湿了！
“就到这里，马伟然同学先回到座位上去！”
马伟然回到座位上，觉得教室里的气氛很异常，从没有过的。原本想看一出马伟然做检查的喜剧，现在，喜剧变成一部可圈可点的正剧了。
第二天，副班长林迪悄悄对马伟然说：“欣悦老师找到校长，让校方取消你在全校大会上做检查了！”
“为什么？”马伟然问他觉得有些突然。
“搞不懂！不过你很走运！”林迪说。
晚上，妈妈问马伟然：“我想起一件事情，你做检查吗？”
“过了！”马蔚然在自己屋里回答。
“全校的检查呢？”
“也过了！”
“你不是不会写检查吗？怎么一下子就全过了？”
“我没拿检查稿。”
“演讲啊？”
“差不多！”
6
钢板兽又在网上跟一刀相遇。
一刀：最近发生了一件事情！
钢板兽：看来是大事情！
一刀：我被一个学生感动了。
钢板兽：你真的是老师？
一刀：一个男生为一个女生打架。一个人跟几个男生打，一点儿都不怕，没有退缩……
钢板兽：男孩子为女孩子打架是常有的事。
一刀：这件事对我的影响不同。
钢板兽：有什么不同，能说吗？
一刀：我在大学里失恋过一次，严格说，是我甩了我的男友。
钢板兽：他肯定犯了不能饶恕的错误。
一刀：我和他散步时，面对两个无业青年的挑衅，我的男友逃掉了。一个小时后，我甩了我的男友！
钢板兽：绝不原谅。
一刀：当我知道我们班有一个男生，为一个女生，面对四个对手没有退缩时，给我的震动有多大，你能想象吧？校方让打架的男生在全校做检查，我跑到校长办公室一定让校长取消学生的当众检查！校长不同意，我以辞职做代价。最后，校长接受了我的建议！
钢板兽：你是一个好教师。
一刀：什么才是好教师？
钢板兽：坏教师让学生天天跟她说假话，好教师让学生跟她说真话！
一刀：我怎么老是觉得你不是四十岁，像是一个学生？
钢板兽：明天见！
……
网上的一刀、现实生活中的欣悦老师意犹未尽，她还以为钢板兽说的“明天见”是指明天晚上见。
钢板兽从屏幕上消失了。
第二天欣悦老师看见了马伟然。她觉得马伟然看她的眼神有了很多内容。马伟然觉得欣悦老师完全变了，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