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下的一世情殇

三四十年代,北刘村的村南头大路的旁边有棵老槐树,听老人说它有一百多岁了,枝繁叶茂,一到春天,洁白的槐花十里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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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年代物质匮乏,缺吃少穿。每到春暖花开,这一树的槐花成了北刘村南刘村的救济。两个村里年轻小伙和姑娘们会来采摘槐花,带回家去放点杂面揉揉放锅里蒸着吃,不仅能填饱辘辘饥肠,那槐花清香也能刺激着槐树下的小伙和姑娘的春心时不时地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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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刘村的刘春生看上了北刘村的刘紫秋。刘春生托人说媒了,也是郎有情来妾有意,没费多少周折,这亲事就成了。

他们在提亲那年的夏末结的婚,婚后他们情浓意浓,情深似海,夫唱妇随,形影不离。惹得南北村的老少夫妻“只羡鸳鸯不羡仙”。

俗话“情深不寿”,果不其然。同年的深秋,国民党来村里抓壮丁,春生在被抓之列。临别时,春生对紫秋说:“这一走,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若是以后留有一儿半女,一定等我回来”。紫秋哭的声嘶力竭,死死地扯住春生的袖子,扯的袖子都断了,也没有拉过蛮横的国民军。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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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天各一方,杳无音信。

紫秋,也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大家都认为春生也许在战场上死了,要不然咋杳无音信啊。家人劝她改嫁,保媒拉纤的人不少,青睐她的人也不少,可她硬是没有再嫁。

她觉得三个月的夫妻,值得她一世等待。

她除了下田干活维持生计,每天的一早一晚,她都会坐在大槐树下苦苦等待,望眼欲穿,热切期盼她丈夫的身影能突然出现在大路边。她的每一天都是在苦苦相思长相忆,“天涯海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紫秋凄凄惨惨凄凄一等54年!

1987年,紫秋在外地工作的侄子给她带来了令她欣慰的消息:春生找到了,人在台湾。七十多岁的她高兴地见人就说:“春生快回来了,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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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的春天,春生回来了,同来的还有他的小儿子。

相见的第一天,他和她手握在一起,相看泪眼,无语凝噎。第二天,小儿子磕头给大娘请安。有眼见着的老人给后人说:他那小儿一跪,紫秋才大声哭了出来。往后的几天,她赶集、购物、然后下厨把春生54年前他曾经爱吃的菜做了一个遍……

春生回台湾的时候,给了紫秋一个包,他走远了,她才打开看,一枚金戒指,一打美元。以后的日子,她还是去槐树下等待,因为已经成为了习惯。

老槐树下说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

紫秋78岁那年的夏天,路过老槐树下的村民发现,她依靠着老槐树走了,带着永久的遗憾。繁华落尽时,春天是走远了。

同是那年的秋天,春生也走了,他俩可能去了天堂,再续前缘。

南刘村和北刘村的人都知道,从他们走后的来年春天开始,那棵老槐树就再也没有开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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