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班的时候,应匡明念着昨晚连玉静别扭了整晚,这会儿气不知道消了没有,便推了应酬,想带她去吃饭看电影,做点儿谈恋爱应该做的事——这段日子太忙,确是冷落了她。
推开她办公室的门,位子早空了。
“连小姐约了人去听音乐会呢,”文员小妹收着包,“难怪这几天打扮得这么漂亮。”
他这才记起来,好像早上是有这么档子事,自己那会儿在干嘛来着,也没问清楚她就跑了。怎么就约了别人了呢?还真有人乘虚而入?他急匆匆搭了小轮过海,跑到大会堂门口已快开演。
巨大的海报上画着水墨双蝶,今晚原是《梁祝》。缠绵悱恻爱情,自然引不少男男女女结伴而来,应匡明便睁大了眼睛寻了一圈,愣是没看见熟悉的影子。开演半晌,他还一个人在门口徘徊,有黄牛过来问他要不要低价票,他摇摇头颓唐地坐在门口台阶上。
悠长哀怨的提琴声从大会堂内传来,在他心头盘桓。他本不是这样多愁善感的脾性,只是这样的情境,凉风这么吹着,心头那个人又遍寻不着,难免焦灼。好容易等了一个多小时散场,守在出口处一对对看来,也有衣衫相仿,体量参差的打眼前过,到底是一无所获。
垂头丧气搭小轮回去,听说刚才有工人学生在码头闹事,现下街头一地狼藉。他绕着玻璃渣与血滴走到自家楼下,抬头望望楼上,人人家里都亮着,独自己一室漆黑,也没个人热汤热饭热床榻等着自己,便觉得回去也没意思。又走到自家工厂门口,大门紧闭,明天她去上班又不知是什么模样,是不是春风上眉梢,寻了能并肩听琴的知音。既念着她,脚就不听大脑指挥,紧一步慢一步向她家走去。
这边连玉静百转千回不知明天该怎么打算,那边应匡明就远远看见她在楼下打转的身影。不声不响挪到她身边,说出的话就泛了酸:“音乐会好听吗?”
“哦,”她有些意外他的声音,“挺好。”
“怎么不介绍我认识?”
“认识谁?”连玉静恍惚了一下,反应过来。噢,原是把早上那句当真了,这是打上门来了。就笑了笑,也没接话。
也就这么一笑,应匡明立时明白了。这哪是又有人了,分明是在试探他。
“难怪我没看见你。”有点欣喜。
“你跟你的顾小姐也去了?”
“什么我的顾小姐?”他抓住她胳膊,“我在门口等了一整晚都没找到你。”
“我又没去。”连玉静甩了他手,“码头乱成那个样子。”
“你生我气了?”复又紧紧拽住。
她叹口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又不是你什么人。”自己都觉得带了怨妇口吻,话刚出口就懊恼,面上便红了一片。
“我们结婚吧!”他揽她入怀。
“啊?”
“结了婚,你就知道你是我什么人了。”应匡明笑答,也是自己昏了头,老早就想着要娶她,日子一消磨竟拖了这样久,难怪她心中总是不太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