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有些喜欢下雨天的人,就像在家常饭菜的日子里抽出空来小酌一杯,就是感受一个调调,更高雅的说是一种情趣。雨天把这世间荡涤,把我们脸上的妆容褪去,把我们的风尘散去,留下一个完全的自我和干净的世界,往日被压抑被忽略的情感也在此时涌上心头。
刚搬到医学院的第一年,便遇到了一场连绵的秋雨。雨不知疲惫地下了一周,水汽充盈在空气中,远处的高楼模糊着,一切都湿漉漉的。只想安安静静地呆在室内,坐在教室的窗边,把窗户打开一条不大的缝隙让清凉的风透进来,戴上耳机听一首温柔的歌,翻着手中的书页。窗边紧靠着一枝枫杨,那绿色的枝桠和叶子在风雨中摇摆着,像是一支秋雨的舞曲。远处的马路上,城市的机器依然在忙碌有序地运转。只有在此间教室,反而感到一种闲适与安然,有一种雨中度假的感觉。这雨也挺有文艺风,就好像《言叶之庭》里的梅雨,掺杂着微妙的感情,有一种含蓄的美。
然而,下雨的日子并不都是好事情,到了夜里,裹着夏凉被的我便开始骂街,丫的,天天下雨,老子的被子都晒不了,怎么盖!然窗外的雨还在不识冷暖地兀自下着…
医学院有条河,横隔教学区和食堂。我们吃饭要过一个类似公园入口的铁栏杆,一次两人通过。每当饭点到了的时候,大家都飞奔着冲出教室,走的稍慢些就被堵在铁栏杆那里,眼巴巴地等着一个个挨过去。下雨天,花花绿绿的伞都围在一起,从远处看就像缓缓流动的五色阿尔卑斯糖浆。有桥的地方下雨不一定是有故事和美感,医学院的桥不知其名,桥下的水唤作金水河。下雨的时候绝没有什么水波荡漾,明净可爱。水流借雨势混合了四处的雨水把城市的污秽带向远方。不过还好,大家的目标是食堂,饭菜的魅力还是可以弥补这样的缺憾的。
晚间撑伞从食堂走回去,路过简易窝棚中的水果摊,大叔正在认真地听着收音机,棚里的水果安然地待着,仿佛在努力吸吮着雨中的水分。河岸边上的涮菜摊冒着热气,洋葱,土豆片,青菜整齐地排布在一边,灯光下的夫妻俩忙着给客人煮食。灯光的另一边是一个面摊,隔路相望。雨还在从夜空中不断地打落下来,像是一副画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