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大家得感谢两个人。一个是发明了空调的美国人威利斯·开利;另一个是干掉九个太阳的后羿。要不是他俩,估计我们早热死了。
对于近一周的深圳来说,赤日炎炎不再是形容词。天很蓝云很白,非常晴朗。可惜没有一丝风儿。阳光如闪电般刺眼,置身于大地之上,好比站在炼钢炉旁,岂止是“热”字了得,还有一丝担心被熔化的焦虑………
这条双向八车道的马路,信号灯时间颇长。车内空调大开,额头依然有汗水渗出。糟糕的温度,让心情跟着烦躁起来。不经意地,目光投向路边一群顶着烈日还在施工的人们。这些工人看样子是要将倾倒在地的沙子铲到卡车上。为避免晒伤,高温之下他们仍然穿着长衣长裤,头戴各式各样的遮阳帽。
在这群男性劳动者中,竟然还有一个女人。除了性别之外,她与其他工人并无二致。一样的挥锹铲沙,一样的汗流满面。唯独不同的是,她一身泥尘满布的长衣长裤,却没有给自己戴一顶遮挡阳光的帽子,哪怕是顶破草帽都没有。对视脸如生命的女人而言,如此举动无异于要命。可是她,完全不在乎。再看她脚上那双高筒雨靴,沾满泥巴,面目全非,可以想象双脚捂在其中是什么滋味。烈焰般温度之下,黝黑的皮肤泛着汗水的光芒。不时地,她抬胳膊擦拭一下快要流到眼睛里的汗水,但是始终没有停下来歇一歇的意思。
唉,活着。
就在思绪刚要飘起来的时候,突然停在前面的一辆奥迪摇下了车窗,旋即有一顶玫红色的遮阳帽伸出了车外。拿着帽子的人冲着咫尺之遥的工人们挥动着。马上有人注意到那顶帽子,三三两两的工友望向奥迪,接着有人走了过去。车窗内外短暂的交流,车外的人接了帽子走回到工友中间,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将帽子递给了唯一的女工友。
那女人先是迟疑着犹豫着,随后就接过了那顶鲜艳的遮阳帽,然后颇有几分腼腆地举着帽子朝奥迪挥了挥手。
绿灯亮了。车辆鱼贯而过。后视镜里,工友们还在回味刚刚发生的小插曲,齐齐目送着奥迪驶过路口,消失在视线之外……
不知怎的,夏至之日的酷热犹在,整个人却如沐清凉之风。一路上,无论是电台的广告,还是多得数不过来的信号灯,突然都变得很可爱。当然,还有那顶艳丽的帽子,我记得是夏威夷风格的大檐帽——真的很遮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