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冰箱,翻出一包干菜,是大前年从小妹家拿回来的笋干。
“时间太长了,也没人吃,扔了吧。”爱人说。
“也没坏,都是笋尖了,少泡点慢慢吃吧。”我舍不得。前年去杭州,看小妹家阳台上搁了很久的干菜,有一包生虫子给扔了,我估摸着剩下的似乎也是这等命运,年龄大了,看见吃的东西被搁坏了心里就不舒服,于是把剩下的干菜收拾收拾都背回了东北。一些梅干菜,两包笋干,一包是冬笋干,切片挺大的,另一包细细的,看样子是幼笋芽儿。
回来以后,先把冬笋片儿慢慢地用肉炒了吃掉了。最初吃时,泡的时间不够,笋片有点硬,滋味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下一次琢磨了一下,多用肥肉来烧,味道好些了。大家其实还是吃不大惯。细笋干好象炖汤用了把,就被搁下了。这回翻拣出来,还是抓紧吃了吧。下回是不往回带了,也让小妹别
从她婆家捎了,好好的东西,吃了还行,吃不了几口,都浪费了太不该了。
东北这边少有鲜笋,笋就是我心里面的希罕物了。
大概是前年,四月末五月初的时候,在新华早市,意外看见有人卖冬笋。赶紧买了个大个的回家。
自然也是用肉炒的。脆脆的笋片,微微涩口,没有经验,炒前应该先焯水的。后来又买过几回,孩子始终不大爱吃,也就不大买了。
李渔说食笋法“素宜白水,荤宜肥猪”,素吃是从未想过的,孩子不爱吃肥肉,做了几回鲜冬笋都没用肥肉来烧,这种肉食法大约也就近于素食法了。
偶尔在楼下超市碰到过一回笋制的咸菜。有清盐水制的原味和配了个小辣椒的辣口的两种,先买了两小包试吃,效果不错,第二天买了许多,爱人见孩子和我都喜欢,也去买了一次,颇让我们过了一回零嘴瘾。可惜这一番小零食吃过后,超市不再进货了,一时还有点想念。
上个月去杭州,正是南方春笋上市的时候。在小妹家,菜里配笋,在两个同学家,也屡见鲜笋的风姿。李渔在《闲情偶记》里,把笋排到了蔬食第一的位置,对笋大加夸赞,“笋之为物,不止孤行并用各见其美,凡食物中无论荤素,皆当用作调和。”这回大吃了几回春笋,清口爽脆,百搭不变其鲜。不知为何,反倒把对笋素存的稀罕劲儿给化去了。
但是对笋还有念头。这念头不在盘里碗里了,是在山野林间。
在电视里看竹笋破土而出的慢镜头,有的竹笋一夜就能长一尺,据说春夜里的竹林,到处都能听到竹笋破土和拔节的声音。很想听一听这生命生长的声音。
东坡居士在黄州苦中找乐,“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若住在竹山下,就能既听竹语,又闻笋香了。
如果有时间和机会,一定体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