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的《雨季不再来》最喜欢这篇《西风不识相》。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总是能会心一笑把书合上,勾起我对学生时代一个人在国外生活的怀念。
刚到英国目的地是一个美丽的海滨小镇,Bournemouth。因为没有城堡,所以只能称镇的。这个南方休闲小镇人民富裕,所以民风相对淳朴,远远见了陌生人也会对你点点头微笑,会车了也大多停下来挥挥手,这让刚到异地的少年常常心头一暖,一个人在异乡的日子就因为这些美好温暖的小事而渐渐安定下来。在小茅村我最爱三件事:喝牛奶、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准备美美地睡上一个午觉、躺在沙滩上背靠着石堤看书晒太阳。当时用的还是索尼的Walkman。惬意而和平的小茅村生活就这么被一个光头打破了——光头是一名加拿大籍语言老师,雄性,他让我们叫他James。第一次见面,他传道授业,我听课解惑,他就跟我杠上了。“Chang,copy!”“Do you
understand? Copy!”我不悦,蹙起眉来,不情不愿拿出笔记誊抄黑板上我早已经了然于心的内容。我在他的课上面部表情很少,与他互动更少,这让他作为人民教师的心被一个玩世不恭的17岁少年伤害了。在接下来的两个(抑或是三个)星期内,两个心理年龄都是17岁的一老一少总是斗智:“Chang,你知道形容事物无聊使用boring,形容人无聊了能用boring吗?”我智障似的摇了摇头,眼里等着欣赏他接下来的表情。他果然轻蔑地勾起唇角,得意地自问自答:“形容人无聊了要用bored”。我眼皮向上一翻,心想我现在就挺bored,上帝赶快来解救我。当然,这一记白眼被他收进眼底。当第一次测试结果下来后,我知道我需要换班级了。我可不想再继续同一个心理年龄比我小的控制癖中年光头男共度我时日不多的17岁青春。我上到了最顶层老师的办公室,找到了办公室主任(类似于处理staff事宜)艾琳(ellen或Eillen,记不清了)发出了我人生中第一次的英文投诉。“I
don’t like my teacher, he is hard to me.”当时我的英文还不够用,harsh这个单词还未学到。艾琳的棕色大眼睛向我眨了眨,两脚交叉一手撑在办公桌上,丰满的胸部在套裙衬衫里动了动,“你知道,你该跟James谈谈,他是位很受学生喜爱的老师,也许他对你是严厉了些,你应当试着跟他沟通”。她用没有撑在桌上的右手扶了扶深棕色的卷发。我叹了口气,“我跟他不太好沟通,事实是这样的,如果我还在他的班,那么我想我可能进行不下去。”我痛苦且真诚地看着她,挤出我明天喝不到牛奶了的表情。她看着我的眼睛,“Then we see what we can do”“谢谢你,艾琳。”我走下楼梯。几天后,我转到了另一个班级。最后一次见到James是在公交车上,那时我快要去Lancaster念大学了。我坐在车厢内第二排,他上车时看到我了,没有打招呼径直走到最后一排坐下。我亦装作没看到他,但是总能感到后脑勺上那幽幽的目光。心里感叹这诡异的偶遇。到目的地下车后,我在心里跟他和我的语言学校生涯都说了声再见。
三毛写到她与室友发生的争执,我也是有过的。但没有她遇到的那样奇葩。当时大二住在二楼的学生宿舍里。对面住着一位黑人同学,他什么都好除了喜欢拿别人的食物和大半夜地放极富节奏感的黑人音乐之外。但是已知的这两个缺点已经让我无法忍受与他共处一个dormitory且共用一个厨房下。当一天熟悉的律动开始了五分钟时,我敲响了他的门,“兄弟,介意把音乐声关小点吗?”他露出洁白的大板牙,对我笑了笑合上了门。音乐声继续在我的房内全魔乱舞着,我咬紧牙根咒这个狗娘养的死。我跟高高抱怨我的遭遇,她激动地回我:“你这都算好的!我楼上每天下午的叫床声!有一次我跟我爸视频,那个声音之大!让我尴尬死了!”她抛给我一个知足吧你的眼神。我华丽丽的白眼向上翻去,不接,冷笑道:“你这是什么逻辑?跟我比惨也不能否认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事实啊。”学期过后我就把宿舍搬到了带有卫生间带有厨房的豪华单人间。啊~天堂!心里压抑的不愉快也一股脑的抛出去了。我可不想当友谊第一,共建和谐的国际友人。尤其是面对这些不受教的,你有你撒野的自由,我也有我随意选择的权利。从此不能愉快的玩耍了,我就识相的选择远离这些负能量。我不再敲你的门,也不再生活在全魔乱舞中。就如三毛在《西风不识相》中写道:“这个世界上,有教养的人在没有相同教养的社会里,反而得不着尊重。国民外交固然重要,但是在建交之前,决不可国民跌跤。那样除了受人欺负之外,建立的邦交也是没有尊严的。”瞧,这样据理力争,发出“退一步不是海阔天空也许是万丈深渊”的三毛就是这么深得我心。愿她在天堂幸福,依如她的文字般,温暖,活泼。识相的小瓜和不识相的西风还是会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继续刮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