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院

2020年7月15日上午十点左右，我们到妇幼保健院。先是跑了一趟住院部，护士叫我们先去门诊检查。于是我们又折回门诊。那个时候，痛得直不起腰。

我告诉护士台的护士，宫缩规律，见红了。她赶紧带我进房间内检。一看，已经开了两指。她马上推来轮椅给我坐，去医生那里插队，帮我开住院单。护士把这些单子塞给队友，告诉他去哪里哪里交费，接着做什么。语速飞快。

护士推着我，搭电梯，上楼，去待产室。我全程都被操控着，进了待产室，换鞋，换病服。给我安排了5号床位。因为待产包没带着，护士帮我跟隔壁孕妈借了一张护理垫，一件成人纸尿裤，让我先用着。

接着，肚子绑上胎监带，监测宫缩和胎动情况。

当时因为疫情缘故，家属不能进待产室陪同。进了待产室之后，我和队友只能通过手机联系。护士直接在门口，告诉他要带哪些东西上来，没有的去买，接着去住院部等待分床位等等。

过一会，护士拎着我的东西进来了，帮我还了隔壁床一张护理垫和纸尿裤。

关于“无痛”

推我进待产室的护士，跟待产室内的护士交待完我的情况后就回去了。当时我问接手的护士，可以打无痛了吗。她说开了两指，可以打了。我说好的，我要打。

对于无痛，其实我了解的不多。只是前几天在群里看到说，不打无痛一定会后悔。我就想，那我就打吧。其实当时以为，打了无痛，生宝宝就不会痛了。后来我才知道，无痛是让宫缩不痛，生产时是一定要痛的。

过一会，一个导乐过来我床边。因为家属不能进产房，医院跟某第三方机构合作，可以由导乐陪同，她们就相当于助产助理，当然，是要收费的。

那个时候，我痛的心智涣散。有个温柔小姐姐在旁边帮我按摩，教我呼吸，就根救命稻草一样。我约了一名导乐。她很尽职，一直陪着我，直到去了病房。

我又跟一个人说了我想打无痛，但不知怎的，被无视了。于是，我就这么一直承受阵痛。

护士跟我推荐了一个止痛泵，绑在我背部，通过电流缓解我的疼痛。我说好的，签了协议，装了止痛泵。效果嘛，只有一点点。

待产

导乐姐姐夸我的宫缩很好，进度不错。护士每隔一会就来给我内检。比起宫缩，内检已经不痛了——因为宫口已经开了。

我听着护士一次次报着，开了五指了，开了六指了……

导乐让待产室外的队友给我买了粥。记得是瘦肉粥——那天吃了一天的粥……阵痛来时，吃不了，我就趴着，等阵痛过去，赶紧吃几口，就这么断断续续，把一碗粥吃完了。

导乐姐姐带着我在待产室内散步。我把手臂搭在她肩膀，阵痛来，我趴在她肩膀，几乎全身压在她身上，两只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臂。她耐心地承接我传递的疼痛，温柔地提醒我“吸气——呼气”。

她带我去上厕所。当时我有点排便困难了。坐在那里半天，愣是拉不出来。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小便了——下午还有更惨痛的第二次。尝试了几次，总算排了出来。之前在群里看到，有的孕妈生宝宝，宝宝连同屎尿屁一起出来……我希望尽量避免。

这期间，我抽了血，左手手背上留了滞留针。

队友很傻地问我，哪个是主治医生，他要准备红包。我……这家伙是电视剧看多了吧。

接电话

在待产室里，与队友只能电话联系。我不知道他在外头是什么情况。打电话给我时，我经常说了一半，就痛得只能挂掉电话。

队友的妈妈打电话给我，正好阵痛来临，我接起，忍着痛说了句“喂……好痛啊”然后挂了。

刚进待产室不久，我还能发微信。

那天正好是我弟生日，我妈在群里提醒我们。我点开她的头像，发了一句：我可能今天生，住院了。

我妈噼里啪啦问了我一堆：怎么啦？可以顺吗？羊水破未？有红吗？会痛吗？现在有吊针吗？

我一一回复。

然后！她给我发了两张日历照片，跟我说今天日子还不错，如果是下午的时辰就最好。

我差点喷血……

接着她又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你昨天有吃错什么东西吗？

我就没回了。

不停提问

在待产室里，护士要登记信息。产检信息她可以在病历本上看到。还有些信息是没有的。于是在我很痛的时候，还要一边回答护士姐姐抛来的一个又一个问题：平常月经来多少天？月经周期多少天？……

　　要知道，大姨妈与我已经阔别一年之久，早就记不太清楚。护士拿着本子在旁边，反复问我，我只能在不痛的间隙回答她，也不知道当时说得对不对，反正给个答案，她就不问了。

呼吸，很难

开了五六指之后，在阵痛来时，我已经很难呼吸。我忍不住用力、憋气、有排便感。听到导乐叫我呼气吸气时，我才努力呼吸。

她告诉我，每一次宫缩，宝宝的头都在向下走。我会忍不住憋气和用力，是因为宝宝在带动我。但是还不到用力的时候，我要储存体力，等着进产房时用。

可是我做不到。我几乎是泪眼婆娑地看着导乐说：我做不到……太痛了……她帮我按摩后背，说她都知道。

导乐看着宫缩监测仪，知道我的下一阵宫缩要来了，就给我按摩。我也紧紧抓着她的手。在痛得失去理智的时候，她是我最大的安慰。

后来我痛得直叫。大概整个待产室都听到了。

一起待产的其他几个孕妈，安安静静的。我邻床那位，仿佛就是来睡觉的。后来我想，她应该是打了无痛。打了无痛，宫缩就不会那么痛，能够好好睡一觉，等宫口全开，就进产房生娃了。

监测到宝宝的胎心不太好，担心胎宝宝缺氧，护士给我上了氧气瓶。

我的叫声越来越大。护士过来给我内检，开了九指，羊水未破。她还说奇怪，我这么用力，羊水都还没破。见我这么辛苦，她们安排让我进产房了。

我大概是11:15进待产室，14:20进产房。

进产房前，我跟队友见了一面。导乐推我去门口——我还是坐轮椅。她跟队友交接一些东西：宝宝的衣服纸尿裤包被要带进产房，我的手机和其他文件等要队友拿着。

匆匆一面后，队友在外面去产房门口等。我由内部通道从待产室去产房。

生

进了产房，我从轮椅爬上分娩台，褪去裤子。两只脚踩在踏板上，两只手抓住把手。护士们跟我说：好啦，进来这里就可以用力了，使劲用力。

导乐看着胎监仪，帮我找节奏。

伴随着每一次宫缩疼痛感最强时，先深吸一口气，然后憋住，憋气的时间越长越好。憋气时，双手向上拉，双脚向下踩，臀部向外推，就像，用力便便。每次宫缩，我大概能换2.5次气。到第三次憋气，我就没力气了，所以只能算2.5次。

这时候才发觉，如何生娃，不用提前学，那根本无法感同身受。真到了生娃时，什么呼吸方式勾股定理都被抛到九霄云外。

旁边有助产士帮忙，只要听她们的指令就可以了。听话，照做，就能生。而且，仿佛是天然就会的，一切都不由自主地听从身体最自然的安排。在待产室忍不住憋气用力，其实算是分娩的演习。

每一次宫缩过去，我都问导乐：怎么样，出来了吗？她告诉我，看到头发了。我问看到多少。她用手指给我比划，大概指甲盖那么多。我……

半个小时后，差不多3点，宝宝的脑袋还没有出来。进展较慢。机器上显示胎心不是很好。助产士说要给我侧剪，侧剪后很快宝宝就能出来了。

接着给我铺上手术专用的蓝色布，让我千万不能碰到那个布。期间我继续随着宫缩节奏憋气、用力。

因为全神贯注在憋气和用力，所以打麻醉、剪口子时，我都没有感觉。

侧剪之后，进展速度快多了。产房里的护士们，经过我的床尾时，都会帮我喊个号子，告诉我快了快了。

助产士帮着我。终于，我感觉到很大一团东西，翻滚而出。这团东西里，有我的宝宝。

我没有马上听到宝宝的声音。过了好一会才听到轻微的哼哼唧唧声，再过一会才听到她的哭声。助产士把宝宝捧到我面前，让我确认宝宝的性别。是个女孩。

接着，剪脐带。留了一管脐带血，等待检测，合格后捐献到脐血库。

宝宝被护士抱走，清洗、称重、量身高、穿衣服。宝宝就哭了那么一声，随后就安安静静的。

我听到护士说，看起来这么小，没想到有这个重量，挺结实。还说宝宝的肩膀挺宽——我说呢，难怪这么难生，原来是随了她老爸的宽肩膀。

我与宝宝之间，隔着胎监仪，所以我看不到她。这边的我，还要继续用力，把胎盘和其他东西娩出。这时候没有宫缩了，也没那么痛了，我主要是听着助产士的命令，呼气、憋气。

【无戒学堂日更第7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