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年终岁尾,恐怕是坏消息最多的新旧更替。
先是一个老友心脏病突发突然离世,从朋友圈看到噩耗却不敢去触碰了。近十年,几乎没有什么联络,近二十年,联络也并不是很多,30年前,却清晰的记得。那是我参加一次全国性的演讲比赛,当时我虎头虎脑的参加了一个叫做即兴演讲比赛的比赛形式。是在千人大会场上临场抽一个话题,给10分钟的准备时间,然后就要到台上去做15分钟的演讲。记得我抽到了那个题签之后,突然进入到一种极度紧张的状态之中,大脑一片空白,我低着头不敢抬起眼睛。当时在舞台侧幕条旁候场,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我也只剩下了哆嗦。也就在那个时候,我突然看到了一双脚走近我的身旁,这双脚离我很近,而且停在了这里,在我低头的目光所及之处,这迫使我不得不抬起眼看。是演讲与口才杂志社的一个摄影记者,在当时的比赛现场,我们都是来自于吉林省的,也算是老乡。此时此刻见到老乡我没有两眼泪汪汪的机会,而这时,候场时间到了,我必须昂首挺胸的走到台上开始演讲。我依然是大脑一片空白的走到了话筒前面,对着台底下黑压压的人群,我脱口而出,我最喜欢的一本书,是《谁不说俺家乡好》。其实也没有这本书,无非是见到家乡的人,想起家乡的话,谈起家乡的事,我一鼓作气滔滔不绝,就这样不知不觉的熬过了这艰难的10分钟。那一次,我获得了一等奖,全国即兴演讲比赛的一等奖,那个城市叫瓦房店,那个摄影记者的名字叫邵天声。
在2023年最后的几天,马上就要跨年了,在别人的朋友圈里得知,他走了,和我的爸爸妈妈以及很多亲人朋友一样,去了天堂。无论是这些年有没有联络,总觉得这个人就再也见不到了。手机里,还有他的电话号码,微信里还有他的联系方式,但是却永远的不会再用了。
还有就是我们音乐舞蹈家协会的副主席,听说是因为感情出了一点纠纷,然后他恨的那个人被他送走了,他自己想走却没走成。看着抖音里他弹琴唱歌的样子,看看微信里,我们曾经的通话记录,他还亲切地叫我大姐,和我说以后有事儿,尽管找他。听说他还有父亲和女儿,他回不来了他们再也不会有人照顾了,我再有什么音乐方面的事也找不到他他咨询了,他唱歌的样子,永远定格到了12月份的这一次。
然后就是今天,听说吉林市著名的摄影家邹毅走了。邹毅是我在江城日报当编辑的时候就知道的一位摄影家。记得比我早一年来的编辑给了我厚厚的一沓照片,告诉我,如果版面空缺就用这些照片来填补。我打开一看,好多都是邹毅拍的雪景,黑白的,白色的雪,黑色的地、房脊、或者远方。那个时候我一个人在报社住单身,编稿的时候,有的时候心情好,有的时候心情差。心情好的时候会把很多很多的稿件拿过来一篇一篇的修改,然后再一篇一篇的地画到报纸的大样上去。那个时候还没有电子排版,我们需要在一个像报纸一样大的布满了圈圈的大纸样上,把所有的文章排版都画下来。遇到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会对付,一对付就会把那些照片拿出来,当然我对付的是版面,照片却不是对付的,他会为我不太出色的稿件的版面增光添彩。邹毅的名字一遍遍的被我写在稿费通知单上。那个时候江城日报是富户,每一张照片,我们可以发5-15元的稿费,当年我大学毕业的工资也就100块多一点儿,我每每大笔一挥,就可以把稿费顺利地发出去,我记得我每次给邹毅发稿费的时候都是顶格15元,因为我觉得他的照片值,拍的好。但是邹毅一定不知道。或者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知道一个20出头的大学刚毕业的小编辑,如此认可他的照片,每次都把他的照片的稿费发到了本报的最高点。
多年以后我们又见面了,因为工作的关系我来到了文联,他也成为吉林市著名的摄影师。在参加他个人摄影展的时候我走过去跟他握手,他尊称我为主席,我告诉他:当年我在报社的时候发表了你很多照片。他笑着谢我,但是从他的表情上我可以发现,他根本不知道那个每次都给他发15块钱稿费的编辑就是我。
他也走了,走在了2024年的第一天。
在这一个年终岁尾,在这个新年伊始的交替更迭之时,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事,让我不禁感叹生命无序,人生无常。
且行且珍惜的难料事实总会把我们天人相隔。
在去年的最后一天,我所在的城市做了一场烟花秀。十几年没有放烟火了,老百姓从四面八方涌到江边,我站在家里20层的楼上看漫天的烟花,看楼下马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好多好多人,万人空巷,人们从远远近近的地方来到江岸,只是为了看那夜空中满天的烟花,26分钟,烟花散去,人流像水一样像河流一样,又慢慢地散开去。外面很冷,东北的冬天有零下10几度,但是依然阻挡不了火热的人群。
为了看烟花,为了一起度过这一年里最后的一天。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看烟花。
2024年一下子就来了,2024将成为这一年最热的一个词汇。2023落下了帷幕。
新年总该有新气象,新年总该有新希望。好在我们还活着,我们可以感受到新气象,我们可以有新希望。
作为一个无神论者,我们知道生命只有一次,恐怕说起来是我们都知道,来世,那仅仅是一个虚幻。
如果真的不再有来世了。
那这一世,
我们还离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