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庄约我见面,希望听听他的故事。
见面地点是在街上的一家饮料店,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一俯楼下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故事,今天的擦肩而过或许就是明天的不期而遇。
下午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不想动,小庄很守时,说两点就一分不差。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男生,穿得很潮,奶声奶气叫着“爸比,爸比”,小庄宠溺地安慰他,爸比等会给你喝牛奶,乖哦,不要闹!
在安抚好孩子后,他开始自我介绍,我是属鸡的,今年已经36岁了,这是我儿子,才五岁。
小庄的事业挺稳妥的,自己开超市。而他的情感之路还真的是一波三折。
17岁的时候小庄随家人去外地打工,而这时他已经和同校的女生阿灵谈起恋爱。
其实说是读书,中专时期大部分男女生把时间花在打扮和谈恋爱上。阿灵苦苦哀求小庄不要离开,说一起好好努力上大专。阿灵想拿更高的文凭,她当初只是差了一点就考上高中。而小庄对学习没有兴趣,上中专纯粹是因为家里要求,他来学校就是混日子而已。
小庄是在情人节前一天走的,两个人拿了假身份证在酒店开房,是的,他们偷尝了禁果。阿灵说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小庄是希望他能早点回来。
深夜,小庄跑出酒店买了99朵玫瑰和一条铂金项链,说是送给阿灵的情人节礼物。一起带回来的还有一盒避孕药。
小庄终究走了,那时网络还不是很发达,他每天都要掐着时间算阿灵下课的时间,然后往她宿舍打电话。常常还没互诉衷肠,电话那边就传来嘟嘟声。
阿灵也很争气,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而那时她家里出现变故,凑不出学费。四年的大学学费和生活费几乎全部是小庄负担。为了方便联系,小庄还给阿灵配备了手机。
话说都是年轻气盛的年龄,怎么可能没考虑过再找一个,可是每次想到阿灵把清白之身给了他,小庄对异性再也没有非分之想,甚至为自己龌龊的想法感到愤怒。
小庄非常相信阿灵也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在他看来,一个女人如果不爱这个男人,怎么可能把自己交给他呢?所以,打电话回去找不到阿灵的时候,小庄总是认为她肯定忙着学习,或者学习太累睡着了。
阿灵毕业的时候,小庄突然回来了,他是想给她一个惊喜。不曾想成了给自己的惊吓。在校门口,小庄亲眼看见阿灵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一起上了豪车。
小庄叫了的士,悄悄跟过去,停的地方却是豪华的假日酒店。那一刻,小庄对阿灵所有的美好都在那一瞬间土崩瓦解,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悲。
晚上,小庄qq上问阿灵今天去哪儿玩了?她回答说和同学去养老院参加志愿者活动,很累,准备睡觉。
小庄苦笑自己这几年的良苦用心就这样付诸东流。他一刻也不愿多说,删了阿灵的所有联系方式。这几年撒出去的钱还可以再赚回来,只是付出的感情怎能说收就收?
六年啊,这辈子最好的初恋被阿灵就这么给糟蹋了。
此时的小庄已经 23岁。家里人见小庄终日郁郁寡欢,给他介绍了一个女子,翁小燕,大家都叫她燕子。
人家说忘记上一段感情的最佳方式就是开启一段新的恋情。小庄之所以会这么干脆和燕子在一起,不是因为她是大学生,举手投足优雅且知性。他说因为燕子和阿灵的眼睛特别像,他还是忘不了阿灵,只是从燕子的身上找寻前女友的影子。
燕子就是一个单纯的女大学生,居然没有谈过恋爱,一毕业家里就急着给她相亲。小庄和燕子相处了半年后,两人就按照当地风俗喜结良缘。婚后两个月,燕子怀孕了,而小庄又准备去外地,燕子只得先住在娘家。
小庄说离开燕子的时候居然没有丝毫的不舍和担心,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挺可恶,只是为了找个女人结婚而已,但给不了对方想要的爱情。
或许连小宝贝也感受不到爸爸妈妈的爱,快三个月的时候,燕子在家洗澡不小心摔倒,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听到消息的那刻,小庄也觉得难过,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他不希望,孩子在没有爱的家庭长大,更不希望两个人只是为了孩子而将就一生。
为了补偿心中对燕子的愧疚,小庄把赚的大部分钱都寄回来交给燕子,告诉她,喜欢什么就随便买。可是对女人来说,物质上的欲望可以得到满足,精神上的寂寞空虚却只有爱人才能给予。何况是漫长的日日夜夜,那思念就像来势汹汹的洪水吞噬了整个身躯。
很快,小庄听到乡里人的风言风语,无非是在家里的燕子外面有人了。小庄马上买了机票赶回来,说道,你既然有了喜欢的人,我们在一起也没意思,分开吧。
谁知道这只是燕子试探小庄是否真正爱她而捏造的谣言,就是要把他从外地拉回来。
燕子声泪俱下地对他控诉,我刚怀孕,你就离开,甚至一点都不担心。我流产了,你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不管生日还是情人节,你从来没有一件礼物或者祝福的话。每次打电话回来,我们说不到五分钟你就急着挂电话。这次,你连问都不问我外面有人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和我分开?
这么多年,燕子把心中所有的委屈一股脑全部吐出来。是啊,面对燕子,小庄真的爱不起来,人家说婚后可以培养感情,可是连最基本的一丁点喜欢都没有,还怎么培养感情?
小庄给了燕子一笔钱,算是好聚好散。小庄还真的希望燕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至少这样他心中可以舒服点。善良的女孩应该遇到更好的男人去疼爱,他不想再耽误燕子。
家人对小庄和燕子离婚的事大发雷霆,说这么好的女孩,怎么就不懂得珍惜,让小庄自生自灭,不再干涩他的感情。
而遇见悠悠是小庄生命的转折点,他说这辈子怕是找不到如此懂我的女人。
那段时间,小庄心情郁闷。朋友隔三差五带他去酒吧ktv等娱乐场所,说男人只要到了这里,所有烦恼都会烟消云散。
悠悠是一家娱乐场所的坐台小姐。小庄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正被朋友灌酒,而悠悠明显不胜酒力有点抗拒,小庄挺身而出替她挡了不少酒。事后,小庄若无其事说道,我只是口渴了而已。他这么说的原因,是想让自己的英雄救美显得理所当然。
快30岁的小庄一下就被才20岁的悠悠吸引,年轻唯一的好处就是一下就能让众人看到你的周身洋溢的青春。
后来,小庄经常去找悠悠,有时候一起唱歌喝酒,有时候一起吃大排档。小庄以为像悠悠这样在风月场所上班的女子该是虚荣拜金,谁知悠悠在他眼里单纯的就像个孩子一样。他们在一起快一年的时间,悠悠才将小庄带到出租屋,那是一间简陋却不失温馨的房间,床头居然还放了一些书。
悠悠告诉小庄,其实她的学习成绩很好,还考上高中,父母希望她能出来打工给弟弟交学费。没有一般失足女的悲惨故事,悠悠说起这些事的时候风淡云轻,看不到一点悲伤。
或许连小庄自己也想不到和悠悠有了孩子,不同于燕子怀孕的时候冷淡,小庄是欢欣雀跃的,产检一次不落。他甚至想把悠悠接到家里安心养胎,不曾想遭到父母亲戚的强烈反对。
父母对小庄说,咱们庄家虽然不是名门望族,但你至少得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才行。单是悠悠在娱乐场所上班这条就无法通过。无论说什么,父母都不同意小庄将悠悠迎娶进门。他们对小庄私自和燕子离婚的事还是难以释怀。
在悠悠怀孕八个多月的时候,小庄将她带回家见了父母,他希望父母看在孙儿的面子上能同意他们在一起。二老见到悠悠开口就说,如果生了女儿就带走,如果是儿子就留下,但是悠悠绝对不可能留下。
欺负人到了这种地步,回到出租屋后悠悠忍无可忍和小庄大吵了一架,说都已经怀了庄家的骨肉,他父母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因动了胎气,孩子早产。幸好母子平安!小庄说看到儿子粉嫩的小手竟感动得哭了,那时他都想好了如果父母还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他会带着悠悠母子离开,去悠悠的老家。他身上的钱足够在一座陌生的城市买套房,置一家店面,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生活在一起。
因为孩子早产需在保温箱呆一段时间。悠悠的月子也是在医院度过,小庄给她找了最贵的单人间,虽然请了月嫂,小庄还是片刻不离守护悠悠母子左右。
谁也想不到,在出院的前一天,悠悠竟然不告而别,她狠心地抛下小庄和未满月的儿子,走了,走得非常彻底。悠悠给小庄留了一封信,说她一直都在等小庄在悠悠母子和他父母之间做一个决定,直到孩子生下,小庄还是犹豫不决。所以,悠悠没办法看他这么痛苦,只能丢下孩子,自己独自离开。
小庄把孩子交给父母带,老两口见是儿子,笑得合不拢嘴,虽然嘴上还没松口,但小庄看得出来父母已经默许他们在一起。 他找遍了悠悠经常去的地方,联系了她所有的朋友,甚至去了一趟她的老家,可是,悠悠却好像凭空消失一样,毫无踪迹。
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女人像悠悠那样能让小庄如此牵挂,她毕竟是孩子的妈妈。
小庄说这辈子或许就这么一个人带着儿子过下去;亦或许再找一个女人,不过是为了照顾儿子,但绝对不会像对悠悠那般倾心,我已经快40了,感情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和纠缠。
有人说小庄错过悠悠,是因为他优柔寡断;也有人说是门第偏见……只有他懂得,是不够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