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下雪了,今早也没停。
我想家了,从昨天雪落之时就开始了,现在那两行泪还在泪腺中躲着。
起得挺早,以为会有环卫工人能够清扫出一条条干净的小道来与人方便,然而并没有,道路上满是印着各种脚印的积雪。
我想起了爷爷,他现在一定是穿着厚厚的大衣、戴着有些破旧的厚手套,握紧扫帚在扫雪。
爷爷年岁大了,但做什么都还是极稳的,握着扫帚左两下、右两下,韵律极佳。
他挥动着那极好的节奏从堂屋出来,雪地里一条羊肠小道开到厕所,解了个手之后又扫出个岔路来到厨房,抽火,洗手,坐锅,然后再回过身来,把刚刚扫出来的路给拓宽些。
我踏着雪地上“前人”的步子向前走着,不知不觉,双脚迈出的步子与爷爷挥动扫帚的声响渐渐地切合。爷爷把院里打扫干净了,他走出大门,门外一整条胡同也是他的。
爷爷慢慢悠悠地扫着,我不慌不忙地走着。
他把胡同扫到了头,胡同外面的大马路不用他操心,那是其他人家的地盘,多少场大雪过来已是惯例。
马路上的邻家大爷同样在卖力扫雪,他看了一眼那扫了一半的胡同,和爷爷对视,呵呵笑着。然后爷爷也呵呵了一声,笑着说:“我还有一半呢!”就转身要接着干活。
他转过来的时候,那熟悉的慈祥面庞上滑稽的、仅剩下一半的门牙还停留在外面。
我也想笑了,然后爷爷从我身体里穿过,我那前一秒的未展开的笑僵硬在脸上,被热泪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