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在中国神话传说中,是一位开天辟地、创造人类的伟大女神。她的两项神迹分别是:炼石补天与抟土造人。当然在三国时期盘古开天辟地神话诞生之前,她与伏羲才是中国神话的创世神!
炼石补天前文已叙,抟土造人后文再聊,阳Sir今天想讨论的依旧是关于《山海经》中女娲,但是突出其“化”的独特神性,展开一些推理和论述。比如补天的女娲和填海的女娃或许正有关联!
(一)女娲之肠
关于女娲的记载,在山海经中仅此一句,却另历代注家难解其意:
“有神十人,名曰女娲之肠,化为神,处栗广之野。横道而处。“——《山海经·大荒西经》
简单说就是:有十个天神,名字叫做“女娲之肠”,化为神,处栗广之野,横在道路中间。但是令人不解之处在于:是“女娲之肠”化生了十个天神,所以他们的合称便叫做“女娲之肠”?
对于这段话,晋代郭璞的理解是:女娲之肠“或作女娲之腹。”又云:“女娲,古神女而帝者,人面蛇身,一日中七十变,其腹化为此神。”郭璞把“女娲之肠”解释为“女娲之腹”,显然是想往女娲具备的生殖繁育功能上靠拢,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生育,而是“化生万物”,甚至女娲自己,都是由此“女娲之腹”诞生的!
自己生自己?难不成自己用泥土出自己的身子?所以,屈原也在纳闷这件事,于是在《天问》中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登立为帝,孰道尚之?女娲有体,孰制匠之”
女娲创造了人类,那她自己又是谁造的? 这样追究下去,无疑陷入了鸡生蛋、蛋生鸡的怪圈,所以《山海经》中,只能能用“化生”这个词儿来说明,也许女娲就是这么一个独特的存在!
还有一点比较奇怪:郭璞竟然选择性地忽略了《山海经》中最开头的四个字“有神十人”,这是为什么?实际上,翻看其他古籍与之对照,在《御览·卷七十八》《楚辞补注·天问》及《天中记·卷十一》中,对这段话都只引作“女媧之腸化為神,處栗廣之野,横道而處。”完全没有“有神十人”这四个字,所以由此引申出将“女娲之肠”化为十神人,解释为《山海经》中“灵山十巫”的说法显然有失偏颇。
那么,女娲之肠究竟是什么呢?关键在“横道而处”四字。横道而处,郭璞注云:“言斷道也。”肠的形状像什么?蜿蜒曲折当然像一条蛇了!正如《新序·卷二》(西汉刘向作)提到:“晋文公出猎,前驱曰:“前有大蛇,高如堤,阻道竟之。”
这里的“阻道竟之”与“横道而处”是多么相似,都是在描述一条大蛇身形异常夸张,甚至达到阻塞道路的地步,实际上,这或许正与女娲“人面蛇身”的记载相符合!
(二)女娲之化
虽然郭璞对于“女娲之肠”的解释不尽如人意,但是他的这段注解还是有很多启发之处:他提到了“一日中七十变”的说法,这一方面是基于《山海经》原文有“化为神”、“有神十人”的记载,另一方面也说明:女娲大神可能并没有固定的形体,这也为我们后面解读“女娲与女娃”奠定了基础。
实际上,关于“一日中七十变”的记载,另外一段文献可以遥相呼应:
《淮南 子·说林篇): “黄帝生阴阳, 上骈生耳目, 桑林生臂手,此女蜗所以七十化也。“ 高诱注: “黄帝, 占天神也, 始造人之时, 化生阴阳。上骈、 桑林, 皆神名。“
这段记载的“化”是“化生”“化育”之意,实际上是在说当时女娲造人之际,曾有诸神前来助之,有助其生阴阳者(黄帝)、 有助其生耳目者(上骈)、 有助 其生臂手者(桑林)。但袁珂的《山海经》校注中提到另外一种思路。
“女娲之肠,化神十人,处粟广之野”,可能正像盘古大神一样,在完成其使命之后,身躯化为四极五月,日月星辰。既然盘古能化,女娲自然也能化。据楚帛书所载:“是格参化”,是知女娲为参错阴阳,乃化生万物,阴阳合则万物生!
很多人看到女娲这段”七十变“的记载,便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后世孙悟空的”七十二变“以及二郎神和猪八戒的诸多变化神通,认为女娲是”变化神通“的鼻祖,然而,两者之间是否有渊源不 得而知,毕竟年代相隔久远。但是,在《山海经》中,却有另外一人,高度疑似为”女娲“所化,她就是炎帝之女,最终化为精卫的”女娃“!
(三)女娲与女娃
空口无凭,我们来看一方汉代画像石,“女娲”又作“女娃”,见于四川简阳鬼头山东汉晚期画像石上的题记。画面中,右为伏羲,左为女娲,但二神手中并未持有常见的规矩,而是不同寻常地以神兽标识。
伏羲之右下为玄武,女娲之右下为一鸟,题记名为“九”,可知为鸠鸟。另外,这里的伏羲女娲虽然依旧是人首蛇身形象,但女娲却身生羽翼,是其他画像石中罕见的一例。
我们再回头看《山海经》中对于炎帝之女“女娃”的记载:
“又北二百里,曰发鸠之山,其上多柘木,有鸟焉,其状如乌,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卫”,其鸣自詨(音同“笑”)。是炎帝之少女,名曰女娃。女娃游于东海,溺而不返,故为精卫,常衔西山之木石,以堙(音同“音”)于东海。漳水出焉,东流注于河。”——《北山经》
《山海经》之《山经》的写作时间大约在战国早期,经文讲到,女娃溺死之后化为精卫,精卫即是一种文首、白喙、赤足的鸟,居于发鸠之山。这里,发鸠之山的"鸠”字值得特别注意,它可能正指女娃所化之精卫鸟。
如果是这样,那么《山海经》的记载则恰好为鬼头山石刻中女娲生翼,且女祸一侧绘出鸠鸟的主题作了注脚。不仅如此,鬼头山石刻题记将“女娲”写作“女娃”,也正与《山海经)作女娃相一致。
以上看似巧合的两点表明,精卫填海的神话可能是从女娲的事迹演变而来。除此之外,女娲补天神话中,女娲采用了“积芦灰以止淫水”的方法,这与精卫填海神话中,精卫鸟“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于东海”的神话内核意蕴极为类似,即可能都与洪水记忆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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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公子渊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