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阿泽知道这个年轻人的名字叫学民,是小叔朋友的工人。
下午,学民拉着他给他介绍了另外两个小伙伴,他们是两姐弟,就住在附近,也是办工厂的。
“这是小杰,这是小丽。”学民说着,又指向阿泽,“这是阿泽,刚来M国。”
小杰和小丽热情地和他打了招呼,使他感到十分亲切。
大家嚷着要带他去吃大餐,阿泽忙说不用,不过始终犟不过几人,最终还是被推搡着塞进了车里。
开车的是小杰。他的年纪看起来比阿泽还要小好几岁,不过说话的风格却十分老成。而且他还会开车……阿泽可连方向盘在哪边都不知道呢。他实在自愧不如。
阿泽的性格比较慢热,并不会自来熟地胡侃乱侃,只是被动地回答他们的问题。
一路上几人便刨根问底地从阿泽嘴里搜刮出许多信息,譬如,在国内是做什么的,为啥过来,有没有女朋友之类的。同时阿泽也知道了他们平常都是在城里看店,爸妈看 厂子。
在他们知道阿泽读过大学时,那气氛有一刻变得很古怪。
“你一个大学生跑到这儿干嘛?”阿勇问。
“大学生怎么了?”阿泽笑了笑。
“大学生留在国内多好啊,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阿泽环视着他们。他看到了他们眼里的疑惑。
“就想到处看看,见见世面。”他说。
“这破地方真没啥好看的。每天的生活都是重复。”小丽说。
“是啊,你真傻,待国内多舒服。我们想回去都不行。回去也找不到事做。”小杰说。
阿泽很想说,他不想按部就班地生活,所以选了一条不一样的路,这是他的追求。但话到嘴边,他只是抿起嘴笑了笑。
车窗外,成排的商店在快速地后退着。首都果然是不一样,虽然街道上仍是平房为主,但格调上却有了些都市气息。而且路面宽阔平整,比小叔待的Z市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不过你来了也好,我们有伴了。”小丽笑着说,“以后可以常常一块儿出去玩。”
“嗯。”他点了点头。以后,他们会成为朋友吧。他想。
到了地方,阿泽跟着他们到了一家餐厅。几人坐下,服务员拿了菜单过来。其实午饭刚过,阿泽并不饿,便点了个简单便宜的鸡翅,而小杰和小丽则是点了大份牛排。
“今天午饭没怎么吃,饿死了。”小杰说。
“唔?干嘛不吃午饭?”
“看到那菜就没啥胃口。干脆不吃了。”小杰咂着嘴说。
“你们是外面买的吃吗?”
“一般都是自己做,今天是买的吃的,因为太忙了。没时间做。那个印度菜我闻着味道就不想吃了。浓浓的印度怪味。”小杰皱着眉头说。
“干嘛不买其他的,鸡肉之类的。”阿泽问。
“那家店平时还可以的,今天做得巨恶心,要把它拉黑了。”小丽接着说。
“你现在住在国栋家里吗?”小杰问。
“暂时都会住那里,厂房还没找好。”
“他那睡得下吗?你们好几个人呢。”
“只能挤一挤罗。”阿泽看向学民,“只不过学民的床要被占了。”
“哎,我都无所谓的。”学民笑着说。
“如果睡不下可以到我家,还有个客房。”小杰说。
啊,那不错啊。阿泽想,只不过那又是多一道麻烦,他还是婉拒了。
吃过饭,众人又去了一个公园遛了遛,直到快黄昏才启程回家。小杰还要邀请他去他家吃晚饭,不过阿泽想自己才刚刚来这还是算了,免得被别人诟病。
吃过晚饭,小叔他们又去摆了牌局。令他意外,学民也赫然在列。他们玩得可不小啊……他不禁想起那一次自己帮小叔胡了个大牌,每次打出一张牌的时候他可都是胆战心惊的。
阿泽没过去观战,兀自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和龚师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龚师傅是个话唠。阿泽只消适时地给他附和一下,他就能乐此不疲地没完没了讲下去。从早年初出茅庐到处闯荡一直说到现在儿女成行,阿泽默默听着,有时也不由得艳羡。他在心里遐思,自己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也是一段荡气回肠的曲子?
接下去几天阿泽四人还是在用那个笨办法扫街。收获是有的,已经有两个厂房被纳入了备选。如果这一天没有看到更好的,就只能从中挑一个了。毕竟他们已经寄人篱下太久了。
午后的阳光热辣辣的,三人在附近的小餐馆吃过午饭,正坐在简陋的大棚下注意。这时威廉突然跑过来,兴奋地说:“老板,刚刚我看到一个地方,可能符合你的要求。”
“在哪里?”小叔倒没有那么大的情绪起伏,只是随口一问。他可没对威廉抱什么希望。
“就在附近,大概5公里。”
“谁告诉你的?”
“这边一个看门的,他说他朋友在那里。”
“去看看吧,说不定运气好,刚好合适呢。”姑父说。
“行,那去看看吧。”
阿泽其实有点不爽,天气热得让人昏昏欲睡,动都不想动。但没法儿,被威廉这厮坑了。他恨恨地想,要是威廉只是让他们白跑一趟,非得扁他一顿不可。
几人上了车,小叔第一时间打开了空调。阿泽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他想趁这会小憩一下。听着马达的轰鸣声,他很快睡着了。
此时,他没有想到,他离那个充满宿命的地方只有几分钟的车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