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可以说是高得很,没有几个人能和他相比。可是,他的一生却很不顺,今天来了明天走,屡屡被贬,降职降薪成了家常便饭。之所以仕途不顺,霉运缠身,是因为他这个人不那么“顺”,不会顺情说好话,总是跟人拧着说自己的理。王安石变法,他反对;司马光尽废新法,他提意见。看看!革命党来了,他做顽固派;顽固派复辟了,又拥护革命党,并且,还总认为真理在自己这一边,都是别人的不对,这样下去,可怎么在官场上混?倒霉之后,还梗着脖子不低头,醉死不认四两酒钱,明明被浇成落汤鸡了,还“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如此下来,也只有倒霉到底了。还别说,也正因为不顺,因为倒霉,苏东坡得了个达观的评语。但仔细想来,“达观”一词,不就是倒霉蛋独有的专利吗?春风得意,顺顺当当,哪里还用得着什么“达观”?安心享受也就够了。
那日,苏东坡到了王安石家。不知是串门还是汇报工作,反正是王安石没在家。没见着王安石,却发现了王安石书桌上的两句诗:明月枝头叫,黄狗卧花心。苏轼看了两遍,觉得不对头,于是,倔劲上来了,又要较真。明月枝头叫:明月登上枝头倒还说得过去,可它能发出声音来吗?谁听到过月亮叫唤的声音?这老王头是不是老糊涂了,不然能这样信手涂鸦?“黄狗卧花心”就更离谱了,那花是木制的还是铁打的?要不然,一条大黄狗卧在里面,还不把它压烂了?再说了,多大的花呀,中间竟能放下一条黄狗?即便是条小黄狗,也比一朵花重得多呀!看来,领导也有犯错误的时候,这次,老王头确实弄错了。错就错在不深入生活,闭门造车。苏轼这人就这样不知深浅,领导的大作,你不顺着奉承几句也就罢了,他倒好,还要动手逞能,挥笔改成了“明月当空照,黄狗卧花荫”。写完了,怎么看怎么觉着顺眼。嗯,这还差不多!让老王头回来自己琢磨琢磨吧!
等王安石回到家,倒是看了苏轼“斧正”过的两句诗。可是,这老王头并没有虚心接受下级的意见,而是一气之下动了别的心思:写的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自己下去看看吧!王老头说话还是顶用的,一句话,苏轼被降职降薪,下放了。
到了基层,苏东坡并没有因受处分而闹情绪,而是一心一意扑在工作上,工作积极性依然那么高涨,每月都用大量时间到百姓中做调研,争取掌握更多的第一手材料。这天,刚走进一个小村,就听到一声动听的鸟鸣。侧耳细听,又是三两声。鸟声过后,就见有个老头指着一棵大槐树喊:“明月!明月在那儿!”苏轼听了,头有点懵:这晴天白日的,哪来的什么明月?可是,老头喊过之后,许多人都在说:“看见了,真是明月!”苏轼更懵了,莫非这个村的人都犯了集体无意识的传染病?若不然,怎么都睁着眼睛说胡话呢?不行,我得好好调查调查。于是,苏轼就问:明月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有人又指着那棵大槐树说:“你看,那不就是明月?”苏轼定睛细看,却只见高高的枝头上站着一只鸟,并不见圆圆的月亮。再问,有人就解释说,明月指的是这种鸟,不是天上的月亮,我们管这种鸟叫明月鸟。苏轼这下明白了,也猛地想起了王安石的那两句诗。既然“明月”有这么个说法,难道那“黄狗”也另有说法?接着,苏轼又做了更深一步的调查研究。这一调研,收获还真不小!苏轼终于明白了:当地人不光把鸟叫成“明月”,还把一种小虫叫成“黄狗虫”,这种虫子专门卧在花心里。
苏轼脸红了,在心里对自己说:东坡呀东坡,往后可得加强学习啊!看来,还是人家老王头见多识广!
关于苏轼和王安石的这段旧事,正史上就是这样一种说法。就是根据这件事,有人推断出王安石心胸狭隘,容不得不同意见,还动不动就给人上纲上线;并且还说,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性格,才使他的变法走向失败。不过,格格总觉得有人把这事说大了。抛开变法不说,王安石处分苏轼总该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身为高级干部,你总不能因为改你两句诗就轻易撤人家的职吧!还别说,最近一份材料还真成了格格这一论断的佐证:王老头处分苏轼另有他因;也就是说,苏轼确确实实让老王头生了气。这份材料,来自野史《格格春秋》,书中对苏轼在王安石书房的一举一动都有着详细记载。为节省笔墨纸张,使朋友们在阅读时不浪费过多的时间,以前所涉及到的细节,在此不再赘述。在这里,只是补充一个细节,一个重要的细节。
其实,苏轼在改了王安石的诗稿后,还在旁边加上了四句诗:半眠小窗醉花痴,山寺通幽待人识。无心探问君家肴,知会仙翁款款至。这四句诗,翻译成现代文应该是这样的:一个人似睡非睡地坐在窗前,陶醉于花的世界,还应该想到外面更广阔的世界,因为有许多名胜山川我们还没去过。我不想问你家准备了什么美食佳肴,拜拜!我想你随后就会回来了,回来看看书桌上的东西吧!。如此看来,这首诗的意思倒没出格,也没什么路线问题。可是,老王头看了却火冒三丈,拍案而起。因为把每句诗的第一字连起来读,竟是:半山无知!
半山,那是老王头的大号啊!
故事讲完了,不妨把诗附在此处:
半眠小窗醉花痴,
山寺通幽待人识。
无心探问君家肴,
知会仙翁款款至。
如此解读,老王头能不冒火?
而那苏东坡,是不是真想卖弄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