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
夏天最有意思的是麦收时候。你看:金黄的麦浪随风起舞,大人们挥舞着镰刀,在田地里挥汗如雨。我高兴了就跟在大人们的后面捡麦穗,还可以跟大人搭讪,排解孤单。不高兴的时候,就让哥哥把车子给我立起来,把草绳搭在车子上,我就坐在其中的荫凉里,看过往昆虫,在地上挖坑玩,或者坐在地上发呆做白日梦。当然我也有劳动兴致极高的时候,非要跟大人要镰刀,自己割麦子试试。结果,不试不要紧,一试,锋利的镰刀直接砍在了大脚趾上,血呼呼直流。
“不让你干,你非干,你是真笨啊!”哥哥在一旁责备说。
“干啥都得要手工钱!”母亲边说边给我找一种止血也可以吃的野菜,揉碎了,把汁液涂在伤口上,能很快止血。于是,大人们继续干活,我继续疼得咧着嘴,继续看我的蚂蚁,挖我的土坑,做我的美梦。
麦子刚开始收割,就找一块离家比较近的地,用石磙一遍一遍的压,压的像路一样硬,然后把割来的麦子,都放在这里,等收割完毕,开始一起脱粒。那时候,都是跟婶子家一起脱粒。因为村里需要给麦子脱粒的人比较多,机器是日夜不歇的。我们往往排到夜里开始打麦子(就是给麦子脱粒)。有时甚至半夜,再困也得被父母拉起来去干活。
父亲和叔叔在机器的两边负责往机器里塞麦子,母亲和婶子紧跟在父亲和叔叔的身后做助手,我、两个堂哥、还有我家哥哥我们负责把山一样的麦子给送到母亲婶子旁边。每当一抱麦子被送进机器,都会听到“轰———”的一声。脱粒机是按时间收费的,真的时间就是金钱,所以我们一点不敢怠慢,就我这样的懒汉,平时父母都不带用的人,都得齐上场,真战斗。每次打完麦子。父亲或者叔叔问的第一句话总是“用了多少时间?”,如果快了,就觉得赚了,如果慢了,就怪自己动作慢了。然后大家都找个地方坐下先休息一下。我开始看向每一个人,紧接着就是我忍不住的笑声。最有意思的是父亲和叔叔,他们都像是经历战争从战壕里爬出来战士,满身尘土,脸已经不好辨认,全是泥土,仿佛做了伪装一般。大家都差不多,我稍微轻点,也是浑身是土。回家是必须先洗澡的。而那时候往往累得不行不行的,回家一冲。倒头到天亮。
麦子脱完粒,开始扬场,就是把麦子和麦子皮分开来。这是个技术活也比较累,但往往是父亲干的最多,扬完自己家的,还要给叔叔家帮忙。扬完了,白天就摊开晾晒,晚上堆起来,怕潮气和下雨,得这样反反复复捯饬好几天才晒干。然后装袋子运回家。每次运的时候,因为要我拉车子。我总是愁眉苦脸的问:”怎么这么多啊?什么时候推完啊?“
“不能说多,这些多吗?不多啊!越多越好。”不等我说完,父亲就生气的说。
“让我往家天天推,推半个月也行啊!”哥哥补充说。我差点忘了,粮食即是百姓的口粮,也是百姓的钱袋啊,怎么能嫌多呢!以后我再也没敢嫌多。
其实,我最喜欢麦秸垛。麦秸经过脱粒机,都已经非常软,在上面跟小伙伴躺着,摔跤,打闹,都是极好的垫子。有时挖个洞,钻到里面跟小伙伴捉迷藏,也颇有意思。有时正好碰上端午,煮了鸡蛋,拿着,跟小伙伴一起坐在麦秸垛上吃鸡蛋,那感觉至今难忘。
如今已经十几年不干这样的活了,现在机器更先进了,收割机直接出麦粒了。麦秸就落在地里当肥料,想要的也可以收起来回家当柴火烧,我知道这个摊煎饼是特别好的燃料。
那样的岁月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