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平淡的小村外,跨过阡陌交通的农田有一处不小的草原,那里人迹罕至,却住着一位怪叟。
老叟大抵七八十的年纪,终生不曾婚娶。按照村里人的说法,安分守己的农家人当以务农春种秋收为本,一辈子波澜不惊才是。老叟却是个例外。他自小性格孤僻不大与人言语,整天就喜欢鼓捣些类似机关木工的古怪玩意。如此自然没有姑娘愿意嫁她。好在他性子也孤僻,与此不以为意。
父母死后他便搬出了村子,一个人在人迹罕至的草原里搭了间破屋。自那以后他便更孤僻了,只有村里的老头在闲聊之中偶尔又偶尔地提起他。老头们都说,真是个怪人呐。
可是最近不知怎的,老叟的声名在村里的娃娃间们传扬开了。原来是不久前一位顽童骑着牛往草原深处探险,不意竟发现了老叟在干一件大事。
"是大船!在草里开的大船!"。顽童回村后一个劲地炫耀自己见到的事物。这一宣传不要紧,娃娃们的好奇心起来了。
没过多久,娃娃们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结伴向草原的深处探寻。当爬过最后一个小坡后,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艘怎样的大船!
就像是河里见到的船一样。在草原的深处寂静地停放着一艘大船。高高翘起的船艏,用木板拼接起来并打磨光滑的流线型船身,平整四方的船尾。最让人觉得意外的是大船的桅杆与风帆,风帆实在是太大、太大了。和河里见到的船完全的不同。
老叟对不期而至的访客并没有太大的拒绝。他麻利地收拾了一下散乱在四周的废料,而后挺了挺腰杆指着大船介绍道“喏,大船。”
金灿灿的夕阳均匀地洒在大船以及他布满沟壑的脸上。他爱怜地看着眼前的作品,眼中满满是说不出的情谊。而孩子们则惊呼。
“它能动起来吗?”孩子好奇地问。
“当然!”老叟言辞坚决,他指了指大船上的桅杆道“等风至那天,它能飞!乘风!”
孩子满眼的小星星。在绕着大船一圈又一圈后与老叟约定风至那天再来。
带着期望的等待总是显得漫长。终于风至那天到了。出现在孩子们眼前的是上下收拾一新的大船。那高高翘起的船艏上甚至还挂了一块崭新的红布,用以庆贺这终于来到的一天。
“你们来了。”穿戴一新的老叟说道。
孩子们到了之后没多久,在遥远的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响。那是风的声音。紧接着一道看不见的气流从某个原点涤荡开来。草原上的茂盛的野草全都一边倒去。
老叟眯着眼睛感受着风的气息,只见他像是演练过无数次般地升起风帆。风声呼啸,将风帆鼓起。
在孩子们的惊叫声中,风越来越大了。
终于到了某个临界值,大船微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老叟把控风帆的双手掐地更死了。
要动了!要动了!孩子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可风却并没有回应孩子们的呐喊。只见那风好长一段时间停留在那个将动未动的强度。仿佛就差最后一口气一般,船身如此反复颤抖了几次最后竟然原地停了下来,风渐渐地变弱了。
孩子们失落地离开了。老叟佝偻着背坐在船上沉默不语。金灿灿的夕阳均匀地洒在大船以及他布满沟壑的脸上。他爱怜地看着眼前的作品,眼中满满是说不出的情谊。
那一天,他很晚才睡着。就在他好容易睡着没多久,一阵阵“碰碰”的敲门声将他惊醒。
他睁开眼睛发现不仅仅是门窗,整个小屋都在晃动吱呀作响。仿佛是冥冥之中收到了什么讯号,他飞快地跳起拉开门,迎面而来的是难以言喻的狂风,吹得他几乎站立不稳。
“起风了!起风了!”他兴奋地大喊,如同一个孩子一样。
只见他艰难地移步到不断剧烈颤动的大船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风帆扬起。
“乘!!!风!!!!”,他声嘶力竭的声音在暴虐的狂风中若隐若现。
昨夜真是让人心悸的狂风呢。经历了一整晚狂风尾痕的小村庄显得有些狼藉。人们互相感叹着昨夜那一场大风毕生未见。不知怎得闲聊的人们想起了独自一人处在草原里的老叟。
大人们决定去草原看看老叟的情况。等他们到草原深处时才发现只有房屋的碎片,老叟不见了,连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孩子们口中说道的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