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家族》之家的温情和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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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前在家搜索真人真事改编题材的片子,有缘发现了《无人知晓》,因为这部片子的故事情节和叙述方式的呈现,被兴趣引导着,开始了解导演是枝裕和。原来这是位在日本电影界颇有地位的导演, 每部片子都有不俗的凡响。之后又看了《步履不停》,在人与人之间,在家庭、亲情中关系的相处,用哲思的拷问,是我喜欢的文艺片,它的背后是人生思考的意义,侧面反映导演的态度和价值观。对于我来说,是一种成长中的探索和学习。

 再之后就看到各种网站、APP渠道报道《小偷家族》在71届法国戛纳国际电影节上获最佳影片金棕榈奖,以及它在国内点映的消息。这一系列加深了在我心中对是枝裕和导演的欣赏程度。

 这个周末饶有兴致的去影院看了《小偷家族》。有些人说是枝裕和是侯孝贤的迷弟,如果不是南橘生北、生不逢时,侯孝贤七年磨一剑的武侠电影《刺客聂隐娘》不会那么惨淡。同样是文艺片,是枝裕和的《小偷家族》是幸运的。我不完全否认这种说法,但我却觉得这不是绝对正确的解读。 或许从导演的功力、技术、审美、经验等方面,侯孝贤是高于是枝裕和。但《刺客聂隐娘》的表达太过于含蓄、深沉,普通的大众很难看懂。本身文艺片就是属于小众的,而这么寂静的电影对于那些只想消遣取乐的人,更是小众中的小众。

 当然三年前上映的《刺客聂隐娘》依然是我非常喜欢的电影之一,依然欣赏侯孝贤长镜头的风景、写实的环境周遭的声音,人物言简意赅、意味深长的对话。但与《小偷家族》相比,武侠离我们的生活太遥远了。普罗大众毕竟是普通人,最直接关心的是日常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和家庭里的人物关系,因为这是生活的地气,不是抓不住的真空。所以,专注家庭题材的是枝裕和的幸运有来自于他的片向喜好的成分,符合了大多数人的心意。正如网上所传,当年《步履不停》在西班牙圣塞巴斯蒂安国际电影节上放映后,一位人高马大的巴斯克男子走向是枝裕和:“您为什么这么了解我的母亲?”

无论你来自于世界哪个国家,人性是人们的共通共鸣,大众情感最大的共鸣点是亲情。

这两年一直很喜欢日本伦理、励志题材剧,它和国内的编剧内涵很不相同,没有或较少的注水,不拖沓剧情,每一画面都是真实存在,像贴近你日常生活,或高于你生活的哲理指导你过好当下的生活。

 导演在创作剧本时,是有自己的价值观贯穿其中的,属于个人风格的审美。而审美包含了丑的形态,那真实的、残酷的、赤裸裸展现的一面。是枝裕和的电影,多从边缘环境和人群切入,展现我们忽略或看不到的一面。不加以夸张、不批判、不表态,只是以旁观者的身份记录整个剧情。《小偷家族》依然延续了这种风格。

 小偷家族的六个成员无血缘关系,带着自己原生家庭的创伤,互相慰籍、彼此依靠的生活。

 奶奶初枝被前夫抛弃;妻子信代被前夫家暴,因自卫和情人(丈夫柴田治)一起杀死了前夫,并觊觎了奶奶的退休金,在一起生活;妹妹亚纪不被父亲和继母喜欢,在爷爷葬礼后跟着奶奶初枝一起生活,而奶奶需要天伦之乐;儿子祥太被嫌弃是个包袱放在汽车里,之后被不能生育的信代和柴田治偷了回来;女儿由里被妈妈虐待,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被柴田治捡了回来,但全家经济条件有限,也害怕怕触犯法律,就打算将由里送回,在由里的家门口,信代发现了由里的妈妈虐代女儿的一面,触动了信代母爱的软肋。

 这部片子有一条主线,让你看到家庭温情下的冷漠。

 奶奶初枝和妹妹亚纪这对非血缘祖孙间,奶奶对亚纪的呵护,从她两只脚的温度变化就可以感受她心情的好坏,宠爱她任意躺在自己的身上,甚至动用权威偏爱亚纪,拒绝信代和柴田治让亚纪交生活费的要求。但奶奶死后,亚纪才发现,奶奶一直找爸爸要生活费。

柴田治和祥太这对非血缘的父子间,柴田治将自己的本领(偷的技能)传授给祥太,两个人胜似亲生般的日常游戏、玩乐,讲男人间的话题,柴田治懂得将成长的经验适时分享、安慰祥太,这种关心也体现在祥太因为妹妹参与偷盗而独自躲在废旧车里,柴田治默契般的能找到他。可当祥太被杂货店老板提醒,渐渐意识到偷盗是不对的,从而不想再继续这种行为,也不想让妹妹偷盗,于是,故意被警察逮住。而这时,柴田治和信代为了逃跑,便将祥太遗弃在医院。祥太有过挣扎和抱怨,才会追问阿治。

奶奶初枝坐在海边沙滩上,注视着在海水在玩闹的一家人,用唇语说:谢谢你们。第二天却无声的离世,而这时信代和柴田治平静的、偷偷的将老人埋在了水池下。并取出老人的养老金,从家中翻找老人藏存的钱。

 此条线是以偷为生,彼此的依靠也是偷来的,非血缘的温情,她们也很快乐。但依然脱离不了罪恶和冷漠的行为。

这部片子非常贴近现实,非常生活化,非常真实。作者毫无夸张的呈现真实的生活形态,生活即如此,有善有恶,人情之间的温暖与冷漠是不可分离的,没有绝对的无私奉献、付出,也没有绝对的恶,冷漠有理由和创伤,生活的无奈和辛酸,个人力量的妙小无法支撑过多的给予。同时,给予的爱之中不是那么纯粹的善,也有个人的私欲。这就是生活和人性。而传达的生活内核是要看透它,要理解它,尽最大可能和最大力量的传播爱。

 另一条副线则是信代对由里的爱,从信代紧紧的抱着由里告诉她,告诉由里是她们骗你的,如果喜欢你是不会打你的。信代保护由里像是在保护曾经被虐待的自己。而信代的母爱饱满的呈现在她坐在监狱的画面,当警察追问的提醒让信代去面对她不是由里妈妈的事实,她开始无法接受的克制的流泪。

借信代之口拷问我们:只要生下了孩子的人就会做妈妈吗?

回溯剧情,最后这个错位的隐藏在主流社会下的家庭,被祥太的善举(故意暴露偷盗恶习)给打破了,祥太和妹妹回了原生家庭。可剧情最后的画面抛给了大众一个沉重的问题,妹妹回到了被虐代的妈妈和继父身边,从伦理来说,这是应有的回归,从孩子的健康成长来说,这是送回了牢笼。她的未来,怎么过?孩子又会带着怎样的创伤生活下去,长大后会和信代一样吗?因为母亲给予的伤害,而给予下代更多的爱吗?而在原生家庭创伤中长大的孩子,但愿能自救、自愈和放下,心灵上的温暖不一定来自血缘,但要心中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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