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低落时,常常会回想起《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一部虐心的电影,结局过于残忍。
年过半百的松子依旧孑然一身,过着隐居封闭自暴自弃的生活。几年后,在枯竭的河川旁,人们发现了松子不堪入目的尸首。那年,她53岁。
天真而又光鲜的松子,不该陷入无法掩盖的苍凉宿命。但生而为人,命运的齿轮往往无法回转。
梦想是自由的,但是实现梦想,度过幸福一生的人少之又少。因此,绝大部分没有那么幸运的人,要么伤心地长吁短叹,要么沉醉于悲伤之中,要么草草了结一生,要么笑着搪塞过去,要么将错就错走向犯罪,无论走那条路都是前途渺茫。
生活中总会有被恐惧支配的瞬间。无可救药,无计可施,无路可走。整个人像一条生无可恋的咸鱼,浸在泥土里,入不了水,翻不了身。连在日光下不成章法的跳跃都成了一种奢望。
“小时候,谁都觉得自己的未来闪闪发光,不是吗?但是一旦长大,没有一件事会遂自己心愿。”在年幼的我的梦里,二十岁的我应该成为一名画家,出版属于自己的画集。而在干瘪的现实里,我只有“半瓶子晃荡”的拙劣画技,而且似乎离着画家梦越来越远,遥不可及。
我想起了初中时令我嗤之以鼻的《伤仲永》的故事。因为那时我坚信我的天赋与灵光会伴我走过少年青年中年老年,我的一生都会闪闪发光熠熠生辉。不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泯然众人矣”。
后来看到村上春树的《舞!舞!舞!》,异曲同工,他说人这东西有着各所不同的所谓顶峰期,一旦越过,便只能走下坡路,非主观愿望所能左右。至于那顶峰期位于何处,任何人都预料不到。以为为时尚早之时,分水岭却倏然而至,惟听天由命而已。有的人十二岁时便达到顶峰,之后碌碌无为;有的人则顶峰期一直持续到辞世;还有的人在顶峰期死去。不少诗人和作曲家,生如疾风骤至,却因过于登峰造极而享年不过三十。毕加索不同,八十岁过后仍画风雄健,挥笔不止,终于在画布前安详离世,这种情况就必须盖棺方能定论。
虽然残酷,但是不无道理。
我时常觉得我与那电影里的松子别无两样,为博得身边之人的欢喜,不顾一切地狂热,盲目地活着,被生活所厌弃,并且日渐腐败平庸。
不满又不甘,自怨自艾。感觉自己对不起每天享用的阳光空气和水,对不起吞进腹中的饭食,对不起不知不觉流走的大好时光,对不起年少时期的英雄主义梦想,对不起自己身上承载的希冀与厚望。
没有为电影中的松子流下“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眼泪。但看到那句“生而为人,对不起”时,忆起自己已经逝去的蹉跎岁月,未免心中大恸。
我没有选择自己身世的权力,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出生,跌跌撞撞闯进这个不明觉厉的世界,多么不可思议。
人只能活一次,要活得用力,爱得炙热。松子很勇敢。起初我同情松子,后来我敬佩松子。
愿你我扛过所有苦难,笑着面对屡屡挫败的曾经。
千万别说什么“生而为人,对不起”。你无需抱歉。因为你曾经活得那样光彩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