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背后 目录
话一落地,就像油开了锅。褚爷感到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聚拢上来的人们,为首的依旧是那个老妇。只不过这次,她的状态不是回忆女儿时充满的思念,而是寻到不可明说的希望后,异样的坚强。这群麻衣人把手里拿着的东西,都举到胸前,一起看着褚爷。
他在心底盘算:我开门进去,也抵挡不住这些人呐。
就在双方陷入某种争执的平衡当中,一声“院长”恰巧出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赵家弈正在走廊尽头的电梯口,他手里拿着手术刀,眼镜在灯光的反射下,一闪一闪的。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打扰我做手术?”他一边说着,还将手术刀在衣服上剐蹭两下,似是要擦去上面的血滴,而再仔细看看他的脸,那左半边脸早已被划的面目全非,脸皮与肌肉像是被人用刀一片片切下来似的,暴露在空气中的嫩肉与仅剩的皮肤粘连在一起,鲜血顺着下巴滴在雪白的大衣上,异常鲜艳。
“赵家弈,你还记不记得我那可怜的女儿,还记不记得她肚子里的孩子!”老妇没被赵家弈此时的诡异样子吓到,话音刚落,那群人就掉转头向他走去。
他看着面前这些人举着她的照片,先是更加别扭的露出笑容,又因为脸已经如此惨状,在笑容的褶皱里继续淌出血。接着又发出哭声。他抚摸着照片中女人的脸,呢喃道:“你过的好吗?我过得一点也不好~哈哈哈哈哈。”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声止以后,接着恶狠狠向众人淌着唾沫喊:“我不怕你们,我不怕……”赵家弈面对着逐渐逼近的麻衣人,继续挥舞着手术刀,“叮”他身后的电梯门开了。那群人一起冲上去,簇拥着赵家弈进了电梯里。随着电梯缓缓关上,赵家弈不断的吼叫声,也随之渐渐消失。
一时间,整个走廊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没从刚刚的情境中缓过神。而刚刚那呼啦啦一群人,现在只剩下那个老妇还安静地站在那里。
她走到褚爷身边,用非常非常轻微却低沉的声音说,“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老大哥,你在医院打了这么多年的更,什么世面没见过。”
褚爷不说话。那老妇接着说:“每个人的心里都不是那么干净,有些事,不是你忘了,就可以当做没发生,有时候是需要其他人来提点你的,你说对吗?”
褚爷咬着牙,还是一句话没有回她。她接着扯住褚爷的袖子,说道:“来吧。跟我走,穿上这身衣裳,欠下的都还上,你就自由了。”
“自由?”褚爷的脑中,不是特别理解自由对于他,现在是什么概念与意义,但就是觉得这个词很美。便有些憧憬地回答:“好。”刚伸出手,要去接那麻布衣服。
“啊~”一声尖叫从褚敏病房传来。这声惊叫不光引起褚爷的注意,也提醒到走廊里的小护士。褚爷撇下手里的麻布衣服,急匆匆的跟着护士往女儿的病房跑去。
老妇人看着褚爷的背影,轻蔑一笑。仿佛什么事情,早已成竹在胸。接着拄着拐杖,转身“哒哒哒”的走了。
穿堂风从走廊中吹过,扬起一室的纸片,太阳刚刚落山,这一夜,注定不会太短。
南成医院B1层停车场的角落里,一部电梯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一只手“啪”一声落在地上,那手里还握着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穿着白大衣领导模样的人领着三个保安跑过来,还有几步远就到电梯口。可几个人却同时停住脚步,不敢上前。
电梯里,赵家弈伏在地上昂着头,双目圆瞪就要冲出眼眶。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耷拉在电梯门外,双腿蜷缩着,似乎是在用力向外爬。刚刚还鲜血淋漓的脸现在已毫无血色,被他自己做“手术”的半边脸上,那切断的筋肉粘着所剩无几的皮还在微微颤动。只是血肉间本应有的鲜红似是被海绵吸干似的,变得一片苍白。
电梯门一开一合的气流带着片片发黄的纸钱从门缝中飘出来。一个保安倒吸一口凉气,瞪着双眼好像不敢相信他看到的景象。原本簇拥着赵家弈走进电梯的几个人,早已不见踪影,只剩几个纸人横七竖八的堆在他身上。还有几个歪歪扭扭的立在一边,它们低着头盯着地上的赵家弈,脸上浓艳的妆容在昏暗的电梯里格外诡异,纸人脸上身上都被划得面目全非,有的甚至连体内的竹骨架都折了,像是刚发生一场激烈的搏斗。
纷飞的圆纸钱,堆成小山的和立在一旁的纸人仿佛在给赵家弈办一出天然的殡葬仪式,只差哀乐一响便可以焚化成灰。
“这电梯确实中间没停吗?”
“确实没停,出事的时候我们就立刻通知每层的护士看着了,就盯着它停哪儿。”
“今天的事情,谁也不准说出去,院长对外的死亡原因我会想办法解决,听到了没有?”那带头的转向后面的三个保安,厉声说道。
“明……明白了,副院长。”
地下车库的灯,闪烁不定,电梯门还在一张一合。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一个佝偻的人影转身离去。
这边,褚爷刚跑到女儿病房的门口,就被拦下来,“褚大爷,我们这大夫检查,家属在外面等着啊。”
“这……”他虽然心里焦急,但也没办法。听着病房里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准是大夫和护士在忙,他只好候在外头。
“褚大爷,别在这儿站着了,您跟我来一趟办公室吧。”片刻之后,褚敏的管床大夫从病房里走出来。
“张大夫,我闺女咋样了?我能先进去看看不?”褚爷急得一脑门儿虚汗,站在病房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您别急,来办公室我跟您说下病人情况,反正现在也进不去。”说着,张大夫递过褚爷的导盲棍,走过一个转角来到医生办公室。
“褚大爷,我跟您通俗点儿说,是这样的啊,”张大夫刚坐定,便开了口“褚敏这坠河后又在河水里泡了两天,这河水脏您也是知道的,所以她现在是得了吸入性肺炎,说白了,那肺子里进了不干净的东西,发炎了,您懂吧?”
“哦……哦……那害事儿不啊?”褚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这病可大可小,现在她就是发烧,咳痰,但也不能轻视,要是严重了,引起其他并发症那就难办了。所以这几天她得在我这儿观察,但为了保证没有其他疾病传染源,咱们就不能探视了。”
“啊?都不能看啊?”
“那您在这儿待着也没用啊,我们这都有护士和护工看着的,您这把岁数了还是回家歇着吧,您家离这儿又不远,有事儿我们直接电话叫您来。”
听到这儿,褚爷像是突然泄了气的皮球,耷拉下脑袋,“张大夫,我这老头子可就这么一个闺女,您帮帮忙,一定把她治好,我回头一定好好儿谢您。”褚爷拉着张大夫的手,声音颤抖着,眼瞅着眼泪就要掉下来。张大夫也只能说几句安慰话,便让小护士送褚爷回了家。
走在路上的褚爷才恍然记起,那夜他急急忙忙的出门去寻女儿,把媳妇扔在家里,这一天一夜过去,不知道她在家又出什么乱子了没。想到这儿,他不禁加快脚步。
推开家门,屋里黑漆漆的也没点灯。熟悉的摸索进屋,直到听到殷秀丽的轻微的鼾声,他才放下心。
“秀丽?”褚爷走过去伸手推推她。
“嗯?”床上的殷秀丽翻了个身,微微睁睁眼,然后哼唧着又睡过去。看着媳妇熟睡的样子,褚爷心里一阵心酸,自从鬼节那天后,他的生活似乎翻了个个儿。
女儿躺在病床上,媳妇躺在家里。刚刚匆忙着回来也没注意女婿到底怎么了。自己这老骨头也折腾得不轻。难不成这现世报是真的?
夜幕低垂,褚爷也有些犯困了,便收拾停当上了床。
睡意朦胧间,褚爷翻了个身。“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被他碰掉在地上。安静的夜里,这清脆的一声让褚爷有点儿清醒。他伸手朝着床头柜的方向摸一把,原本倚在柜子和床夹角间的导盲棍没有了,“估么是碰掉了,明早再捡吧。”褚爷刚想翻身继续睡。
“啪嗒”又是一声。
褚爷下意识的摸了摸导盲棍的位置,冰凉的触感让他一下子缩回手。刚刚被他“碰倒”在地上的导盲棍又好好的放在的床边,那是棍子碰着柜子的声音,他往身后探了探,秀丽还躺在那里,呼吸均匀。
“啪嗒”,又出现导盲棍被碰倒在地上的声音,但是这次,褚爷没有动。
卧室的窗帘很厚,透不进一丝月光,黑洞洞的房间里,只有门口偷着转角厨房的灯光。
“呲……呲……”像是地震了似的,厨房的灯忽然闪烁不定。
“嘀…嗒…嘀…嗒…”是水滴在脸盆里的声音,在这忽明忽暗中,打得人心里发慌。
不知是由于紧张还是因为这水滴声,一股尿意忽然涌上来,而且越来越强烈。
都说人有三急,这急起来也真是不管不顾,褚爷硬着头皮,并顺手拿起床边的导盲棍,走向厨房。一到门口,“啪”的一声,灯灭了。他虽然用不着这光亮,可与用不着比起来,黑暗必然是更多的不安。
他咬着牙,褪下裤子,对着尿痛撒尿。还没到打一激灵,“铃……”电话铃声响起,一声接着一声,在夜里格外刺耳。周围又黑又静,尖锐的电话铃声合着窗外呼啸的北风,让褚爷突然不想接那电话。几阵铃声过后,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嗡……”没几秒,放在床头柜上的BP机又震起来。那敲击着木柜子的震动声,在这安静的夜里,听起来就像是一个男人的深沉的低吟。
褚爷系上裤门,走回到床前,拿起床头柜上的BP机,按下接收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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