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最终会以沉默、祈祷、忏悔、救赎的方式,渡船过岸。
——安妮宝贝
东野圭吾的作品永远都像一张错综复杂的网,千丝万缕的蛛丝马迹看似毫无关联,其实却隐隐以某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环环相扣地联系在一起,是逻辑?是命运?是时光机器?令人不禁掩卷遐思。读完之后似懂非懂,于是抽丝剥茧,细细咂摸个中滋味,却发现小说的结尾只是个隐秘的洞口,后面其实别有洞天。
1.人物梳理
小说中向浪矢杂货店倾诉烦恼的人先区分一下:
一类是直接向杂货店前主人浪矢雄治倾诉的:
1.小学生——戏问不用努力就能考取100分的方法,后来成为优秀的老师;
2. 川边绿,化名绿河——陷入不伦爱情之中意外怀孕的女子;
3.和久浩介,后用假名藤川博——家庭遭逢巨变,因没听杂货店主跟随父母的建议,导致父母双双自杀以成全他;
一类是通过时光机器向敦也、翔太和幸平他们三人倾诉的:
月兔小姐(即后来的晴美的邻居北泽静子)——因为男友身患癌症,在参加奥运集训和陪伴男友的选择中纠结;
鱼店音乐人(松冈克郎)——为了音乐梦想漂泊异乡,在看到老迈患病的父亲之后迷失方向;
“迷途的小狗”(即后面的田村晴美)——为报养父母之恩和解决他们的经济窘境,纠结该不该去做陪酒小姐。
不同的是,浪矢雄治是完全拼一腔热血和替当事人设身处地着想的善意给出引导性的建议,敦也三人则是通过已知的未来给出预言式的建议。这两类人通过匪夷所思的时光机器(即废弃杂货店)将过去和未来联系起来。
除了月兔(及北泽静子)是故事关键人物——晴美的邻居这个联系之外,似乎只有她的故事可以独立成篇,其他每个人的故事均有相互联系的楔口:
从杂货店这里得到启示的音乐人松冈克郎意外来到孤儿院,并解救了其中一个小女孩(即后来的当红歌星)的弟弟;
这个小女孩因为克朗留下的那首《重生》成为红歌星,后来成功开解了川边绿(曾向杂货店咨询是否该生下孩子的怀孕女子)因身世而自暴自弃意欲自杀的儿子;
没有听从杂货店跟从父母建议的富家子浩介,痛失双亲后被丸光园收留,他刻的木雕小狗交给了后来另一个咨询者——晴美(即流浪的小狗);
晴美离开丸光园后,因为向杂货店求助而获得事业成功。在丸光园即将沦为坏人利益工具的关头,晴美通过自身的财力保住了皆月晓子一手创建的丸光园。
这一切看上去就是像一个轮回,雄治和皆月虽然不能厮守在人间,但他还是通过冥冥之中某种善意的力量,守护着皆月,守护着她最在乎的丸光园。渡他人的人,自渡完满。如在天上的佛,种下一个个善念的因,最后修因成果。
2.故事场景分析
故事场景看似错综复杂,其实很简单,只有两个:其一是浪矢杂货店,其二是丸光园孤儿院。到最后才发现,这两个貌似毫无联系的地点跟每一个故事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浪矢杂货店前主人浪矢雄治和丸光园的创始人皆月晓子曾是一对迫于门当户对压力而惨遭拆散的苦命鸳鸯,但整个故事充满正能量,没有丝毫悲天悯人怪罪社会的意味,相反,对当时整个时代、社会观念和家庭以及其中的人都报以宽容与和解。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双方通过自渡涉过了悲伤和不平的苦海,转而施与爱,开始以一种更为宏大的爱渡他人。男主不仅没有责怪当时毁约的女主,反而衷心祝福她,并开了一家杂货店,以为人排忧解难为精神支柱;女主终身未嫁,开孤儿院收留弱小以慰余生。他俩虽然不在一起,就像人世间的两尊菩萨,一个收治受伤困厄的灵魂,一个安顿无依无靠的肉身。
基本上,被女主的丸光园安顿下肉身而灵魂得不到解脱的人(和久浩介、川边绿之子)最后都通过正能量的传导得到了救赎。
雄治对待任何人任何事,都是那么宽容,曾经收到那些恶作剧的信,不仅不生气,反而认真解答,他说,“不管是骚扰还是恶作剧,写这些信给浪矢杂货店的人,和普通咨询者在本质上是一样的。他们都是内心破了个洞,重要的东西正从那个破洞逐渐流失。”
3.渡人者自渡
曾经有个人去庙里拜佛,看到旁边的人与菩萨一个模样,也在拜菩萨。那个人迷惑地问“既然你是菩萨,为什么还要拜自己? ”旁边的菩萨说,“我自己也有疑难要解决,我要求自己去解决。”即使菩萨也要自渡。
雄治说:
“我的回答之所以发挥了作用,原因不是别的,是因为他们自己很努力。如果自己不想积极认真地生活,不管得到什么样的回答都没用。”
就如第一个咨询者月兔,不能说她听从了建议,也不能说她没听,最后她以自己的方式救赎了自己的心。
摘录:
这么多年咨询信看下来,让我逐渐明白一件事。很多时候,咨询的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来咨询只是想确认自己的决定是对的。所以有些人读过回信后,会再次写信过来,大概就是因为回答的内容和他的想法不一样。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往往不是因为某些具体的原因而断绝。不,即使表面上有某种原因,其实是因为彼此的心已经不在一起,事后才牵强附会地找这些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