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惊奇丛生(一)
三人默默相望了约一个时辰,各自心中都有一副棋局,一副操控天下的棋局。
各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秘密,有着自己的打算。
可是,谁,又将是这个棋局中至关重要的角色?
寒夜一直仰头望天,脸上的表情甚为凝重。
南宫文彦一直低着头数地上的蚂蚁,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张云英一直在观察树上的鸟巢,数鸟蛋。观察了一阵子,又突然转向南宫文彦道:“堂主,三日后的武林大会,您会去吗?”
南宫文彦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抚掌沉思了一会儿,道:“去,一定会去。”
张云英道:“若这两封信是同一人所写。只怕,其中有诈。我觉得,有必要提醒堂主。”
南宫文彦笑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句话吗?此事疑云顿生,如果去了,说不定能揭开这些谜团,至少能获得一些线索。”
寒夜却神情严肃地道:“但这封信的内容也许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又或者它只是一根浮在表面的线,他的目的就是要引人深究。不过只怕,这件事若就这样追查下去,定会掀起一场惊涛骇浪。”又继而道:“虽说这封信的内容不太可信,但信上提到的有一处地名,还有时间应该是可信的。”
那封匿名信的背面,只有时间和地点,没有事件,也没有写信人的名字。
只见南宫文彦一拳重重地击在身旁的石柱上,大声道:“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到底要怎样?”
张云英没有理会南宫文彦的急性发作,只是道:“只是我还是很难相信,这封匿名信和这封武林大会的邀请函,怎会是同一人所写?他的目的,到底是要做什么?”
寒夜道:“他的目的很简单,他就是要挑起武林各大门派的争端,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而他就可以趁机坐收渔人之利,坐上武林盟主之位。”
张云英恨恨道:“可恶,怎么会有这种人?”
南宫文彦道:“也许,他并不是为了武林盟主之位而来。他会这么做,只因为他喜欢,他高兴。”
寒夜和张云英皆齐目望向南宫文彦,吃惊道:“有这种事?”
南宫文彦道:“这世上也有这么样一种人,他武功高深莫测,可是却从不杀人,却喜欢看人杀人。这是他的乐趣,他觉得很刺激。”
寒夜和张云英皆怔住了。
夜。漆黑的夜空没有月亮,只闪烁着点点繁星。
星光璀璨,照耀着地上无眠的人。
清风阵阵撩人梦,夹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味,引人遐想。
戌时已至,大街上的人稀稀拉拉,店铺也已快打烊。
张云英独自一人坐在晚香阁前的桃树下喝酒,地上已经喝空了四坛,他还在不断地喝。
他只觉得在这种时候很想把自己灌醉,可是怎奈他却偏偏没有醉。
“啊!”他仰天一声暴喝,一拳挥出,地上的空酒坛碎了一地。
“雨妹,你现在在哪,你当年为什么要离开?其实师父她老人家一直都很器重你,可你却,辜负了她老人家。”
酒无疑是个引人怀旧的东西。
一个人酒喝多了也总是会想起他的过往。痛苦的,欢乐的,悲伤的,一并涌上心头。人们总是以为喝酒能使人忘掉一切的痛苦和烦恼,可是却偏偏酒喝的越多,痛苦往往也越深。
酒也往往只会使原本就痛苦的人的痛苦更增一倍,它使痛苦的人为了逃避现实而将自己掩埋在梦境之中。
酒不醉人人自醉。
可是世上能一直醉倒在梦境之中的又有几人?
他很想醉,可是他偏偏没有醉。非但没有醉,而且还异常清醒。
可他心里藏着很多事,它们像一个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团,一直缠绕在他的心头。解不开,但却放不下。也许三天后,答案就会见分晓的吧。
想到这,他忽地哈哈笑了。
第二十章:惊奇丛生(二)
铜壶半盏,更漏声声。街上还不时传来一两声吆喝:“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晚香阁里却依然灯火辉煌,楼上还隐隐约约传来歌女渺茫的歌声,似有人在庆贺着什么。
张云英忽又笑了,随即提起一坛酒,猛灌下去。
不远处站着一个老头儿,白发须眉,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桃树下喝酒的男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林子里传来一两声鸦啼。
这时从林子深处走出来一位黄衣少女,她走到那白须老者身边,停下,问那白须老者:“爷爷,他已经喝了几坛了?”
白须老者掰着指头算着:“也许是第六坛,第七坛。也许他今天喝了多少,连他自己也已数不清。”
黄衣少女嫣然道:“可是他为什么还不醉?他已经喝空了六、七坛了,是不是早该醉了?”
白须老者摇头道:“一个人心里若是藏事太多,就已不是烈酒能灌得醉的了。能使他麻醉的,只有他自己。”
黄衣少女望着她的爷爷,摇摇头道:“我还是不懂。”
白须老者叹了口气,望了望自己的孙女,道:“菲儿,以后你会懂的。”说完又抽起了旱烟。
没过多久,抽旱烟的白须老者已经不见,他的孙女也已不见。
张云英仍在桃树下喝酒,把地上的酒喝的一坛都不剩,仍没有醉。
他连他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也已不知道。
这时那黄衣少女竟又出现在他身边,脉脉地凝注着他,微微叹息了一声。
亥时已过,夜深人静。只听得见更漏声声。
一身黑色夜行衣的蒙面人悄然出现在南宫世家的院墙外,他屏住呼吸,翻墙而进。
这时已是二更天,守卫也都已松懈,有的已在地上打盹儿,所以他很轻易地进了后院东厢房。
正于案前伏案看书的听雪忽觉眼前一黑,已被一双大手捂住了嘴,将她带至床边,松开了她。
听雪受到了些惊吓,心已漏跳了几拍,但还是压低了声音问:“谁?”
那黑衣人缓缓揭下了脸上的黑纱,笑着道:“听雪。”
听雪也在看清了来人后吓了一跳,吃惊道:“大……大哥。”顿时松了一口气,又接着道:“你,你是怎么进来的?那些守卫没有为难你吧?”
寒夜摇了摇头,又环顾了下四周,突然笑道:“看来这南宫文彦对你还算不错,竟然让你一个人住这么大间房。”
只见听雪脸上的笑意一分一分地敛去,故作生气道:“我还以为你深夜前来,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找我,没想到你……都那么大的人了,还一上来就没个正经的。”
寒夜却也只有苦笑,道:“好了,不说这个了。我还要谢谢你那日的飞鸽传书,使我们获得了这么重要的情报。”
听雪道:“嗯。南宫文彦野心勃勃,他不会仅仅只满足于做这个风云堂的堂主,他要做的,是六大门派的盟主。”
寒夜道:“六大门派?”
听雪点了点头,道:“他现在在暗中招兵买马,组建卫队,为的就是积存实力,妄想在武林大会上一举降服六大门派,真正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思忖了片刻,又道:“六大门派似乎是在前天接到消息要去参加武林大会,而他,似乎早已知晓,却还装作不知道。我感觉,所有这一切,那个真正的幕后推手,就是他。”
寒夜这时已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听雪道:“不管真相是什么,总之你一定万事都要小心。”
寒夜点点头道:“嗯,你自己也要小心。那,那我先走了。”说罢已从床榻上起身。
听雪这时突然道:“等等。姐姐……姐姐她,她还好吗?”
寒夜闻声顿时有片刻的僵硬,顿了顿,还是缓缓道:“她,她很好。”语罢,没有再看听雪一眼,已直直掠出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