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十三钗》——商女亦知亡国恨,此恨无关风与月

张艺谋的电影《金陵十三钗》上映于2011年,它是根据严歌苓的小说《金陵十三钗》改编而成的。相较于原著,电影的改编还是挺大的。

严歌苓的小说人物更多,情节更复杂,尤其是书娟和赵玉墨之间尴尬(赵玉墨是书娟父亲的情人)又紧张(彼此都知道对方的身份)的关系。

而张艺谋的电影将原本繁多的人物进行删减,集中到了一个美国神甫,十四个秦淮河胭脂歌女,一群避难的女学生,几个流散的中国军人和伤兵,一群日本官兵上,他们在文彻斯特教堂——这个局促的空间里,演绎了一段荡气回肠的家国仇恨。

本篇推文,主要写一写电影《金陵十三钗》。该电影上映后颇受争议,最初在豆瓣上,它的口碑并不好,很多人都表示这是在用妓女炒噱头,为妓女正名。

但是我却觉得,在那段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屈辱历史上,拥有一个纯净、善良的灵魂的女人,哪怕身份是妓女,也值得我们发自内心的尊重。

可以说,在那残酷的世道里,人性的光辉远比外在的社会标签更重要。

金陵十三钗

1937年12月13日,是我们国人近百年来最难以忘却的日子。

这一天,侵华日军攻陷了南京,守城的中国军队全线崩溃,六朝古都沦为废墟。

也是在这一天,震惊世界的南京大屠杀开始了。

电影的开头,导演对战争中残酷、血腥、惨烈场面进行了大量的呈现。经过炮火洗礼的南京城,满目疮痍,尸横遍野。丧心病狂的日军手握刺刀,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躲藏在废墟中的幸存者。

不停地轰炸,使战争的硝烟在这座城市久久弥散不去,生者的奔逃,伤者的哀鸿,浓雾里处处是惨叫,南京变成了一座人间修罗场。

一群女学生,不幸被日军追赶,后来被李教官及其部下所解救。李教官和部下本来已经接到了撤退的命令,还有一步就能安全出城,但为了解救这些女学生,他们选择了开枪迎敌。在交战中,李教官的部下几乎全军覆没。

浩劫来临,每个人都在逃亡。那群被救女学生是天主教会女子学校的学生,她们在英格曼神父养子——陈乔治的带领下,原本准备逃亡到安全区,但因缺少船票,又不得不折返回教堂。

随后,一起逃到教堂的还有一位美国人——约翰。他原本是过来给神父入殓的,顺便挣点殡葬费,但神父的尸体早已被日军炮弹轰炸得尸骨无存。

也是在同一天,教堂门口又迎来了十四名避难的秦淮河妓女,她们有着如花的名字,姣好的美眷。跟文静、知书达理的女学生们不同,妓女们行为放荡不羁,出言泼辣、轻贱。她们一进教堂,就占据了最安全的地窖。

妓女中,有位颜值和气场均压其他人一筹的头牌——玉墨,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通过她与约翰的交谈可知,她希望洋人能带她们一起离开炮火纷飞的南京。只要能实现这个目的,以身相报自然不在话下。

当天深夜,陈乔治带着李教官及其受伤的王浦生来到了妓女们暂住的地窖内,希望为奄奄一息的浦生,在临死前找个暖和的地方。

离开教堂后的李教官并没有换上便衣逃走。这里有个细节值得一说:李教官在废墟中捡到一只女学生逃命时丢失的皮鞋,在教堂目睹了她们的祷告,他将那双皮鞋擦拭后轻轻放在了门口。

或许这个细节可以说明,为什么他离开后选择隐藏在对面的纸店废墟中,用一杠枪保卫着她们的安全。


日军的大屠杀还在继续着,教堂并不是绝对安全的避难所。

在暴力面前,不论是饱读诗书的女学生还是社会地位卑贱的妓女,她们本质上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性弱势群体,战争模糊了社会身份的界限。

乱世之下,生死都是一瞬间的事。女学生与妓女之间因厕所问题而发生的争执,最终结束于一颗在毫无征兆下破窗而入的子弹中。

随后,日本人对教堂进行扫荡,更是让妓女与女学生们切身感受到了侵略者惨无人道的兽性,丧尽天良的鬼子们无所顾忌地发泄着自身的兽欲。

在此暴行下,美国人约翰从原先的贪财好色、举止轻浮蜕变为一个具有良知和正义感的人。他试图用人道主义保护女学生们免遭侵害,战争激发出人性最丑陋的一面,又岂是用道德就能感化的?再多的谴责性言辞都不如李教官那颗一击毙命的子弹,更具震撼力和杀伤性。

此处,导演给了一个子弹穿透教堂玻璃时的慢镜头特写,清脆的玻璃碎片声与回荡在教堂内无助的尖叫声,形成了某种听觉上的冲击力。个人觉得张艺谋在这个拍摄细节的处理上,还是值得称赞的。

虽然李教官用火力引开了教堂内的日军,用付出生命的代价暂时守护了她们,但没有逃出南京,噩梦远未结束。

随后导演又通过———

1.豆蔻和香兰各怀目的(豆蔻为了给临死的浦生弹琵琶去取琴弦、香兰去拿遗忘在抽屉里的耳坠),不顾安危地偷跑出教堂,不幸惨遭日军强奸、杀害。

2.日军长官长谷川邀请女学生为日军占领南京举办庆功宴而唱歌助兴。

这两个事件,进一步刻画了日军的惨无人道、心怀鬼胎以及女学生们所面临的险恶境地。谁都知道,邀请唱歌助兴只是表明说辞,实际上日军是把她们抓去当慰安妇。

据不完全统计,整个抗日战争期间,日军至少抓了20万中国女性充当慰安妇。这些女性饱受日军的摧残和折磨,这样的痛苦并不是我们通过史书的寥寥数语所能够了解的。


俗语有话“好死不如赖活”,于读书人而言,其实更在乎“士可杀不可辱”,因此这也就不难理解女学生们在走投无路时会选择自杀。

面对试图跳楼的女学生们,秦淮河的妓女们做出了代替她们去的义举。双方从最初的水火不容到此刻的以命换命,导演在此前已做了充分的铺垫。

1.日本鬼子第一次扫荡教堂,是以书娟为首的女学生们转移躲藏地方,才搭救了她们一命。

2.豆蔻和香兰的死,让她们更清楚地明白,这群尚处闺阁中的女学生将遭受的折磨对她们而言是难以承受的。

3.站在女性的情感角度,她们不希望女学生们步她们的后尘。她们的一生,因为被卖,被欺骗,被强奸才不得已沦落为风尘女子。

因此玉墨她们的搭救,既出于报恩也出于保护,同时也有着对日本侵略者的愤怒和报复。

或许有人会觉得,妓女们代替女学生们去赴死,本就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因为妓女的命比女学生的命轻贱,恕我并不能认同这种观点。

托马斯·杰斐逊曾提出过“人人生而平等”这个概念。就我个人理解,这个“生”有双重含义,不仅指“出生”而且也指“活下去”。

在关乎个人死亡的时候,每一条生命都是平等的,都有选择生的权利与自由。

妓女们本没有义务代替女学生们去赴死,不要把她们的付出视作理所当然,正是在乱世的环境下,她们选择舍弃自我,才更体现她们人性中的善良的可贵。

同理,在人数不够的情况下,陈乔治自愿男扮女装,以自己的方式保护女学生们,他的勇气和善良也同样值得佩服和称赞。

电影的结尾,一个名叫小蚊子的妓女在被日本人押上车前,因为实在太害怕大喊着自己不是女学生。虽然百般不愿意,小蚊子最终还是上了车。是的,没有人愿意赴死,更没有人赴死时能毫无恐惧,何况还是一群女人。


表现南京大屠杀的电影有很多,比如《南京!南京》、《五月八月》、《南京1937》等等,但《金陵十三钗》这部电影拍的却是战争中的一抹粉红色,它以乱世背景下的一群秦淮河妓女为主角,讴歌了她们在危难时刻,放下个人的生与死,去赴一场悲壮的死亡之约。

电影新颖的切入角度将我们带入了中国那段屈辱、黑暗的历史中,而以小见大的表现方式,更是让我们见识到了一群风尘女子的民族气节与大义凌然。

她们真的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发自内心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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