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社会,在心里赞体制的好,表面说体制的不是的,大有人在。其实,体制也跟婚姻一样,如钱钟书先生所形容的,有如围城,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只是想出来的不一定敢出来,虽对体制的弊端深恶痛绝,但内心仍有一些幻想,有一种深深的眷恋。这种眷恋有的成为一种病态,甚至发展成为一种“癌变”,吞食着肌体的活力细胞,向四肢蔓延,往大脑扩散,让四肢变懒惰,让精神变萎靡,最终成为体制的“肿瘤”,或是在变革中被切除,或是随体制慢慢老死。
朋友H从部队复员后,放弃了政府安排工作的机会,选择了自主就业。其实放弃安置,并不是因为他厌恶体制,而是他对自己有自信,对体制有更高的奢望。
按照当地的政策,作为士官他只能进企业安置,在生产一线奔波、辛劳。而他在部队的十余年间,在军内外各类媒体发表稿件10余万字,多次获得全国、全军和省级文学和新闻创作大奖。他相信自己在部队体制内已经练就了适应社会竞争的本领,梦想凭借自己的人脉和笔杆子敲开体制的大门,走上一个更加理想、更能发挥特长的岗位。
为了按人事代理的方式顺利进入当地媒体,老领导特意为H安排了一次推介晚宴。当晚,H精心梳洗打扮,拿着已经正式出版的厚厚一本作品集,信心满怀地奔赴宴人。
在宾主相谈甚欢、酒酣耳热之际。老领导向媒体大BOSS极力推荐H,极富深情,极尽溢美之词。H趁机恭恭敬敬奉上自己的作品集,谦卑地请大BOSS批评斧正。按预想大BOSS会拿着作品翻几页,描几眼,表扬勉励几句。
但大BOSS没有按套路出牌,接过书,没有打开,直接将H引荐到主管业务的二BOSS跟前,表示对老领导的推荐一百个放心,工作的事情包在他身上。
虽然工作去向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但H心里还是有阴影。H隐约感觉到,大BOSS的态度看似是官场的技巧,其实表达的是体制的傲慢。大BOSS表情的潜台词是,给你工作不是看中你的才华,而是给你领导面子;也侧面告诉H要记住领导的恩情,顺道向H的老领导示好。对于体制来说,最不缺的就是人,总有人削尖脑袋往里挤;至于是人才还是庸才,有的领导根本就不那么计较。在旱涝保收的岗位上,业绩根本就不是激发他们斗志的春药。
如意进入体制之内,H算得上是做牛做马、任劳任怨。采访会议精益求精,突发情况随叫随到,给领导代笔评论、时评、论文、讲话稿不计名利、不辞辛劳,并谨记“王言不可存私家”的古训,不为外人道,不向外界张扬。
十八大后,体制内越来越不景气,不管是福利还是腐利,一率“春风不度玉门关”,根本到不了一线员工手里。H辛苦一年,拿着饿不死,撑不坏的薪水,但他发现自己已经慢慢适应并开始享受这种体制内的生活。
第二年初,省级新闻新闻评奖结果公布。H代笔的一篇社论喜获评论类一等奖,一篇通讯获得新闻类二等奖。
给领导代笔的作品自然奖金与荣誉与自己无缘,但新闻类二等奖的作品的第一作者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某位领导,奖金与荣誉再次与H失之交臂。
愤怒,郁闷……H所有的负面情绪爆表了!但有谁会在乎一个新人的感受。直接领导和老同事拿各种“心灵鸡汤”和事例来安慰H,告诉他做新人的规矩和“规则”。
这“最后一根稻草”让H从体制的迷梦中惊醒,也彻底治愈了他的“体制癌”。H果断递交辞呈,无视家人的不解、体制的挽留。只身赴某媒体驻江苏的记者站,接受了一个底薪3000元,出差较多的工作。同时,记者站要求,每月发稿不低于2万字,超额按每千字300元计,不足按每千字80元倒扣。
从此,H开启双城生活模式,租住在不到20平米的斗室里,不停地重复着出差、采访、码字的节奏。新的生活异常忙碌,却非常充实,才华和斗志也得到了充分的激发和发挥,不久便达到了年薪超10万的目标。
有人说,在体制内生活久了,灵魂会被打上烙印。当然体制内也需要有人坚守,有人坚守社会才安定,秩序才正规。但缺乏竞争的生态,非正常的繁殖模式,约定熟成的生存规则,使体制病入膏肓,积重难返,生活在他内部的每一个细胞也必然“同病相连”。
眷恋体制是一种病,得治。治愈的灵丹妙药就是一片梦想,一点胆识、一腔热情,再加上坚定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