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今年九十四岁了，这两天病了。我们进去的时候，正斜躺在炕上。她呼吸有点急促，眼睛微闭着，银白色的头发散乱地垂在枕头上。阳光照进来，几只苍蝇在身边飞飞落落。姥姥有好几天不大吃东西了。村医嫌她岁数大，不给输液了。见我们来，她说身上热，要我给她擦擦身子。我取来脸盆，放了温水，找了一条破旧的毛巾，给她擦脸、胳膊还有后背。她的胳膊瘦瘦长长的，都是骨头，只有一层皮包着。手僵硬冰凉，我把她的手放进温水里泡了一会儿。我轻轻地把她脸上皱纹里的尘垢擦干净。姥姥身体的能量正在一点点消逝，像极了秋风里面一片发黄干涩的叶子。看着她，我的心头酸酸涩涩的。姥姥是孤独的，很多老年人都是孤独的，在人生的最后一程，她们需要有人给擦擦身子，喂喂饭，陪着说说话，不要把她一个人留在屋子里，留在生命的尽头，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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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在忙。擦完身子，我告诉姥姥，我要走了，姥姥点点头，我看到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