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正懂得这句话的意思,是在经历了闺蜜的无数次深夜控诉之后。她所经历的歇斯底里和崩溃狂躁让人心疼却又无力改变。
我们俩曾是非常要好的伙伴,随着时空的距离越来越远,便不约而同地与对方疏离了。
生在偏远乡村的我,长期浸泡在贫穷与落后的大环境里,改变现状的唯一出路就是读书,在一山更比一山高的视觉阻碍中,我越发向往外面的世界,想要摆脱狭隘老旧的大染缸。于是在某一个成长的交接处,我像是被重锤突然激醒,为了梦想挑灯夜战,早起晚睡,想尽办法把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充实。
她的家境不错,从小被爸妈捧在心尖尖,皮肤细嫩如脂,性格温婉平和,待人真诚不造作,十分讨喜。我们相约长大后要一起去更远的地方做梦,答应要亲眼见证彼此的幸福。年少的时光单纯又让人满足,让人嘴角上扬,眼角又不禁泛起泪光来。
某一个时刻,我似乎觉察到我们之间有些细微的变化,那是在繁重的学业压力袭来时,我们大多数人都要经历那段痛苦而充实的高中生涯,我认为,那是能帮助我们心智与意志迅速成长的捷径,熬过去便柳暗花明,于是在充实繁忙的时光中一步步向着梦想迈进。然而她从一开始的懈怠,慢慢变得消沉,做事不温不火,常常勉强将就,我也曾试图拉上她为梦想拼一把,但是终于发现:要去叫醒一个总是沉睡的人是多么不容易。
我每个周末依然六点准时起床,开始每一天的学习计划,而她的起床时间固定在上午十点。我拼命埋在题海里,想要去抓住一个最容易够到的理想,而她总在抱怨与推脱中让自己得到短暂的“释放”。懒惰真是最大的毒瘤,一点点消磨人的意志,最后掉入自己设立的温柔乡里,挣扎不得,摆脱不了。再后来,梦想开花结果,赐予了我一个丰收美好的秋天,虽然只上了一个普通的二本院校,但对一个渴望走出大山的我来说是最好的慰藉。
她在远方的另一个学校就读,不甚满意,有些将就,但无法改变。我们依然会打两个小时的电话,会在寂静的黑夜里谈天说地,聊着年少时许诺要完成的理想。只是,她越来越悲观的生活态度以及缺乏行动力的习惯像一只粘满了惰性的手,酿造了越来越深刻的失望,把她一步步与梦想撕扯开。
因为把梦想长久地搁置,她变得有些随遇而安,缺乏目标,少有主见。
毕业后她曾做了许多工作,但大多是经家人托关系介绍,或是临时性的,工资也并不高。她也常和我说要努力工作,考各种证,但结果从来不如人意,我想,也许是习惯的力量蚕食着她的意志力。她说圈子越来越窄,想报个瑜伽班,却发现因为工作环境所限,根本找不到志趣相投的朋友,想去逛逛街放松心情,却发现一切都显得有些不适合。她曾在电话里无力地告诉我:我仿佛与外界脱节了,像被抛弃了的孩童,找不到出路。
从读书年代积累起来的惰性慢慢腐蚀着一个人的斗志,她无论做什么总会遇到大大小小的挫折,这一点一点的挫折又腐蚀着她越来越少的自信心。二十几岁的小姑娘总爱漂亮的衣服和化妆品,而低廉的工资限制了她追求美丽的权力,也限制了她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
她的朋友圈开始发生变化。从小女生浅浅的忧郁感变成了非常深沉的唉声叹气。她似乎不太满意男朋友,但又糊糊涂涂地结了婚,她深受婆媳关系的困扰,却又根本没法改变现状,她说仿佛依赖太久,没法分开。我知道,她的害怕与将就来源于安全感的缺乏,工作不稳定,对待生活漫无目标,最后索性勉强生活在一起。
很多个深夜,她给我打电话,诉说着她所有的痛苦和不甘,有一次和老公吵架,她决定离家出走,自己跑了出来,一个人在大街上哭,我十分心疼,但也只能浅浅地安慰她,因为我知道第二天她依然会因为男方的几句软话便忘记这一夜的痛,我只是清楚地感觉到她的不幸福,感受到她深深的悲哀。
月光皎洁明亮,我想起她浅笑嫣然的样子,明眸如她,温婉如她,却只能在记忆中搜索,她呀,好像掉进了一个深渊里,拼命想出来,却害怕费劲。 但是人生的幸福只能自己把关最可靠,你不努力,没人替你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