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L先生的情书

亲爱的L先生,我在黄昏里孤独地想念你,想象着你在平原上能看见的绯红色云和飞鸟,嘴角轻扬。

我只是习惯缅怀逝去,为短暂的温暖写墓志铭,却从来不曾如这般用绵长的语句表达酸楚的幸福。

我们一起一千零八十四天,聚少离多,回忆的温存总是抵不住现实的洪流,而固执如我们,依旧坚守初心,身单力薄的面对所有的声音。

我还是要赘述现实的残酷,距离,经济,稳定的生活,以及种种我们想象不到的困难,这些我从来没有逃避过,可是,生而为人二十余载,我知道,我在物质上从来都是匮乏的,我也向往充裕而稳定的生活,但是,这些都不是阻挡我爱你的理由,因为,我更加知道,有些东西远比物质重要,而恰好,你都能给我。

跟你在一起的日子简单而明亮,我终于从一个阴郁的姑娘变得快乐起来,从这些年浓重的阴影里走出来,重新面对阳光。

我从来都耻于面对和剖析我自己和我所经历的过去,只是隐忍而沉默,将所有的伤害都收进心脏,发酵成我所不能承受的内伤,这些黑暗而多面的自己,曾经一度打垮了我,让我在孤独的里整夜整夜的哭泣。我常常想,如果我早点遇见你,或许,我不会如你遇见我时的那般糟糕。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知道,我想要说的,不是一段失败的恋情,只有你知道,我带着多少负能量。

我抗拒婚姻和家庭,这种抗拒来自于我父母,他们经年的对抗和无法逾越的距离让我绝望和消极,失去对幸福的判断力。也只有你知道,我心里的阴影跟我抗拒的力度成正比,你花费了所有的力气,想要治愈我,想要带我走出这些黑暗。即使你知道,有些伤害可能会像是某种潜伏疾病,在某个时刻突然发作。

所以,我是一个病孩子,我从来都没有美好过,但是,你并没有放弃。

遇见你之前,我坚定地认为,我是个得不到幸福的姑娘,所以我已经准备好,接受父母的安排,见一个脾气不温不火的男人,结婚生子,过跟所有人一样的生活。

所幸我遇见了你,你让我看到了光。

我们在一起是冬天,我记得后来我们在冬天空荡的街道上,找一家面馆,你突然蹲下来,为我系上散开的鞋带,我看着你的头顶,突然难过的红了眼眶,我以为,我永远得不到的温存,就那么轻易的降临了。你站起来,握着我的手塞进你风衣的口袋,以后每个冬天,只要你在身边,你都会这样,把我的手塞进你的口袋。走在马路上的时候,你突然把我拉到车流的外侧,提醒我小心车,自己走在马路里侧保护着我,你肯定不记得这个小细节,但是我记得,因为这一幕是爸爸留给我仅有的几处温情,他也曾这样不动声色地保护过几次,有一次是在兰州,我差点红了眼眶,那时候我就想,以后如果有男生在路上把我保护在车流外侧,说明他是真的爱我。

你是命运送我的礼物,填补了我所有的不完满。我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失去你之后我该怎么在这一片狼藉的世间挣扎存活。你像是一棵树,而我是漫无目的又自由懒散的蔓藤,只有依附于你,才能接近阳光和天堂。

即使大多数时间你都不在我的身边,但你对我生活的所有细节都了如指掌,甚至能从我的语气中分辨出我细微的心理变化。我所经历的每件事,都要倾诉与你,甚至连每个小决定,都要得到你的应许才觉得安心,这让天秤座的我,得到了极大的安全感。

所有听到我们情况的人,都觉得你不配我。对于这个结论,亲爱的对不起,我从来都不是精于辩论的人,我只能无力的沉默,没有一刻能比这样无力辩解更加无助和焦心。是的,从所有可以看见的,对一个人的评判标准上来看你,你一无所有,我遇见你的时候你甚至一贫如洗,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发现,我也是一无所有,所以我从来没有怕过。

除了我之外,没有一个人发现是我配不上你。从来都是你牵引着我,你走在充满荆棘的路上,满身伤痕还要安慰我说不要怕。我像是一株病怏怏的植物,你把我捧在手心里还要充当我的阳光。可是所有人觉得我要跟一株植物在一起才是最相配的,这是我们需要背离的规则,它让我们伤痕累累。

亲爱的L先生,夜幕已经降临,我知道你所看到的天空还是能看到红的发亮的云,你所感受的风依旧带着穿越花海的香味,我喜欢那样的生活,你载着我行驶在平直而无尽的公路上时,我看着绿色的田野和大片大片的向日葵,幸福的快要尖叫。

我本来是想回忆一些琐碎的细节,来证明一些无谓的证明,可是断断续续,我哭了又笑了后,发现有些无力辩解也无法证明的事情,那就让它们这样过去吧。即使是这样,你发现我依旧没有诚实而坦诚地面对自己,更无从下手剖析我的阴暗,我知道你都懂,这样就很好了。

亲爱的L先生,这样的时刻适合说些永恒的誓言和亘古不变的承诺,否则着通篇的自我呓语和申诉般的文字,已经不能称得上是一份合格的情书,但是怎样的情话都比不过你在七月一号随口说的那句“世界多一秒,我就爱你多一秒”,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救赎我的人,而我,注定会为你变得勇敢一点,再勇敢一点。

L先生,他们说的现实我都懂,他们说的残酷我也懂,可是,我还是想用我单薄的青春,证明一场天荒地老,我知道你会陪我,直到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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