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中是在分心和抑郁中度过的,成绩差得只上了一所偏僻又普通的大专。那时候家里穷,几千块的学费了是靠借和支助的,但年少的我,浑然不懂家庭的困境,只一心要冲出那个破旧贫穷的小村,从未想过父母的的境地。而靠借钱支助的三年大学生活,却被我在无知和摆烂中匆匆度过,从未争取和努力改变过什么。或许缘于此,毕业工作很久后,我还常做一个梦,梦里自己重新去参加高考。
梦里回去高考的我,依然没有摆脱上课的不专注,依然还是考了一个很差的大专。但不同的是,梦中的我好似已经在上班,工作还算努力,靠自己的双手挣到了比大学学费高的工资,终于可以负担起一年的学费了,看着手中的学费单,数着刚拿来的工资,我在念叨不用借钱上学中醒来。
醒来时,我常不知道自己身处现实还是梦中,沉迷于当下挣的工资足够负担大学学费欣喜,忘记了时光流走后,早已不可能再回头的遗憾,只差真的收拾行李直奔学校,重新开始我的大学生活。即使真正清醒时,脑海里那个梦也仿如发生在昨日般真实。我默默地、倔强地捍卫着那虚无的热情,以至于我常想把自己的历史改写成:我是真的拥有靠自己的双手赚钱念完了大学的光辉。那段时间,这个梦影响着我,让我厌倦起以往的经历和当下的生活来。心中那深深的疼痛一直活跃,我从不敢对外人道出,在每日保持乐观的外表下,这个关于遗憾和后悔的梦持续了数年,不管梦中如何波澜壮阔,生活依然有条不序。
这一点在我成为读书博主后,感触更加明显。那时候我发了几条笔记,突然获得了很多粉丝,很多人慕名而来加上我微信,第一句话发过来:“好佩服你啊,你是我的偶像!”“你好厉害哈,我想跟你一样!”透过网络,我能以身换位地去感受坐在对面的他们那种“遇到偶像”的惊喜,几乎是人生中少有的几个场景。但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毫不起眼的人,行走在大街的任何一角,都不曾有过一点点出众的地方,甚至比很多人都不如。活在这样很多人扑涌而来的热情里,竟让我有点不知所处,成为我自认为“德不配位”的负担,因为生活中的我太普通了。所谓别人的人“偶像”,只不过是一个拥有油腻头发,拖着满脸粗毛孔和痘印的拉垮面孔,拖着整日疲惫,在满是快餐店的街上游荡,竟不知道吃什么好的底层打工人。我一直清醒着,和年轻时的梦不一样,我一直都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别人的羡慕和“被偶像”不过短短几秒的虚无,也影响不了他们几分钟,便被很多人渐行渐远。
《捍卫热情》中写道:……我们总会要返回日常平凡的琐事里:在经历启示后,在写一首诗后,我们要去厨房,决定吃点什么;然后,拿着电话费㠽,拆开信封。我们不断地,从受到神灵启示的柏拉图,转向明智的亚理想士多德……而这,也是应该的,因为如若不然,在上面等待我们的是疯狂,在下面等待我们的就是厌倦。
生活即是如此,哪怕你身处过最恐怖和让人害怕的梦,整日脑海里交融过失望、悲伤和悔恨,哪怕你经历过人生的高光时刻,但转回现实这个钟摆,却也不过是为了一日三餐,人情世故,用平凡的身影奔走在拥挤的大街小巷里,感受人间悲欢、喜怒哀乐……活在生活里,才是最真实的当下。
那些过去的苦难,未来的焦虑和期许,都不过是生活的某个小小的间隙,从不足以影响到生活的全部,生活的全部是活在自己的当下,珍惜与享受此刻的忧与涩、笑和殇,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