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沈从文先生。
最早听说“乌镇”这个地名,就是因为电视剧《似水年华》,它在2003年出现,让我一直留恋至今。
《似水年华》讲述了在乌镇的东山书院,因为感情挫败而回到故乡的管理员文,与来自台湾的时装设计师英,在书库一排排高大的书架后面,不期而遇,从而铸成了一段在乌镇和台北之间,隔山隔水地上演的,一生最永恒思念的,三十岁的爱情童话……
剧中,是这样描述乌镇的:
乌镇,是中国南方省份的一个水乡小镇,古旧、清净、安详而且幽静,在地图上根本找不到它的影子,但那里却可能是世界上最适于恋爱和抒情的地方。
那里有高高的屋檐,黑黑的窗棂,长长的青石路,窄窄的街衢,幽幽的水巷,瘦瘦的乌篷船,烟起雾落,云蒸霞蔚,草长莺飞,花开花落,流年似水。
时隔十余年,我终于亲自踏上这块土地。来看一看曾经那么打动我的感情,是发生在怎样的水乡。
我是在年末来到乌镇的,天气有点冷、时间尚早,乌镇的小巷子里还没有很多的游人,和同行的人一起,一步一步走进乌镇,一步一步走近似水年华。
我像英一样,第一次走在乌镇的石板路上,第一次看到属于乌镇的水,属于乌镇的桥,一切都那么新奇;我又和英不一样,我眼中的乌镇和英眼中的乌镇,无论是天气,空气,树,阳光,等等都仿佛隔着数十年的时间,一点一点地重合起来了。
我们一路走着,看着乌镇的天空,从一片暗淡,慢慢变得明亮,擦过的人群渐渐多了起来。同伴说,英走过的乌镇的小路一定比我们走过的要安静得多,也要雅致的多。那是一种感觉,那种仿佛从古至今一点一点展开在眼前的感觉。
而如今,我们走着的还是和当年一样的路,也很有可能已经翻新过,修整过,重建过。虽然古老的建筑还在,但感觉好像不同的。我们不可否认,商业化的开发,虽然让更多的人知道和向往乌镇了,但是也让乌镇慢慢失去它原来的味道了。
我们一路经过了许多剧中的场景,有些还和剧中一样,就好像蓝印花布坊,还依旧飘飘扬扬着长长的蓝印花布,让我们可以自由的穿梭在其中。我仿佛还能看到在其中飞扬的笑着的默默,和心事重重的英。
“如果说世间真有一见钟情,那么,英的到来,无异于谋杀了文的理智,而英的离开,则谋杀了文的情感。”随着时装发布会的结束,英回到了台湾,但是她在走之前,给文留下了自己最喜欢的CD《钢琴课》,从此以后,忧伤的旋律终日回响在乌镇的东山书院里……
而好像同时行走在乌镇的现在和过去的我们,也终于越过重重的人群和时光,走到了剧中的“东山书院”,现实中的“立志书院”。
一走进书院,就可以看到书院两侧,斑驳的墙面上,挂着《似水年华》的剧照,照片中有英和文,还有在这个书院耗尽一生光阴恪守内心的秘密,厮守了一辈子的齐叔。
北岛在他的《一切》中,写到:“一切都是命运/一切都是烟云/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这个小小的破旧的书院,就是齐叔的一切,是他命运没有结局的开始,也是他一生在追寻的稍纵即逝,而他的追寻,慢慢就变成了等待。
沿着书院的过道继续前进,在书院的门口,看到了,被保护起来的,属于齐叔的藤椅。阳光下好似可以看到他老人家坐在上面摇摇晃晃的样子。那就是他在漫长的一生中等待的姿势,等待的态度。
我笑着和同伴说,这么久了,齐叔也该等到他想要的结局了吧!无论是重逢,还是错过,时光终究会给我们一个答案。
在进门就能看到一排排高大的书架,也被保护起来了,久久的样子,和《似水年华》里一模一样。剧中书架上是满满的古书,英和文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件书室的两侧,越过这重重的书架,远远地看到了彼此。
英第一次离开乌镇之后,文曾在这层层的书架之间,怀念着他和英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在一排书架前,文凝视着眼前的书--这正是那天他与英第一次对视的地方。他轻轻地拂拭着,然后离开了那个位置。停顿了一下,又回头看了看那里,恍惚间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生活到底发生了什么改变,只是觉得在心里有一样东西被带走了,就像书架上的书,被突然抽掉了一本,留下了一个空……”
这书院是一切的开始,也成为最终的结束。
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也许不是爱与恨,而是擦肩而过却彼此“相忘于江湖”。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也许不是生和死,而是站在你面前却不能说“我爱你”。
英和文相遇在这如梦的水乡,又错过在这如梦的水乡,该有遗憾的,也没有遗憾了,因为我们曾相遇,最终拥有了一生思念的爱情童话。所以有一天他们再回望自己的一生时,会微笑着个子孙们说起这一段时光。
我们在离开书院的时候,抬头看到了“晴耕雨读”的牌匾。曾经文也是这样日复一日的从这个牌匾下进进出出,然后跟子子孙孙细数自己的似水年华。
而远在台北的英则在自己的书当中写下了这样的文字:“有一个我曾经深深魅惑过的男子,他儒雅、雍容地站在桥上,对我说:‘不管人事怎么变迁,乌镇永远是乌镇,在这江南水乡最美的一隅,那么温润,如黄昏里的一帘幽梦,又如晨光中一支摇曳的蔷薇……’”
乌镇,就这样承载着一代又一代人的似水年华,都随着乌镇的水,一日复一日的默默流动着,演绎着一段又一段属于每一个人的一生思念的爱情童话。
我们离开的时候,沿着《似水年华》结尾处,文走着的路线,一步一步走着,耳机里听着属于英和文,属于《似水年华》中的所有人,也是属于我们每一个人的独白:
“我在这里停留了一辈子,终于真正熟知了这里的一切,也终于了解了,那一年,你为什么会来,又会走的原因。这里的美,是令人迷失,又令人绝望的,是年华逝去时留下的痕迹。其实,我们的名字,早就刻在了这乌镇的碑墙上,仿佛这故事是注定要发生的,而且也注定会这样结束。我们爱过,在青春过往的岁月中,我们真心的热爱过,并且尝试着,去证实,爱是可以没有理由,没有距离,没有答案的一种东西,起码这一点,我们做到了。而且不只是我们做到了,他们也做到了。有个诗人,叫聂鲁达,他说: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可见。是不是我们的爱情,也要到霜染青丝,时光逝去时,才会像北方冬天的枝干一般,清晰,勇敢,坚强……我们都曾醉在水乡,任年华似水,似水年华。”
谁让瞬间像永远
谁让未来像从前
视而不见别的美
生命的画面停在你的脸
不曾迷得那么醉
不曾寻得那么累
如果这爱是误会
今生别的事我不想再了解
年华似水匆匆一督
多少岁月轻描淡写
想你的心百转千回
莫忘那天你我之间
——黄磊《年华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