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打开音乐软件,随意选了“摇滚”,戴上耳机,突然听到了熟悉的旋律,原来是鲍家街43号的《我真的需要》,一下子带来太多的回忆,如同一个久没联系的朋友突然站到你的面前,你会有一种有很多话,但又无从说起的感觉。
以前从没想到一首歌能会如同一个朋友。所以又勾起了对更多朋友的记忆。决心写些什么来记忆下。
说实话,我对歌曲并没有比其它人有更多的喜欢,甚至可能还要感觉不喜欢一些。音乐方面用“乐盲”二字来评价我正是恰如其分。但音乐应该是人性之一,即使再迟钝,也不会完全无感的。在生命中总有那么一些歌曲音乐给自已留下些或多或少的印象。
中学之前,接触到的音乐基本是“高大上”的,充满正义感、责任感与使命感。让自己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甚至直到成人工作后)还在内心中充满了拯救人类命运的梦想,严重地拉高了对自己的认识,也暴露了自己的幼稚,并通过潜意识给自己烙印上了时代标识。
中学开始,改革开放的大帜正在高举,自己正在稳定的世界一下子受到了太多的冲击,内心一方面在拼命抵抗,一方面又在放弃。一边是人类大同的伟大世界需要我的亲身参与与奉献,一边是所谓的“靡靡之音”不断地撩拨你脆弱的人类心灵。一个声音(其实并不完全是一个声音,还有父母、老师在帮腔)在告诉你这对你是不健康的,要认清它的面目,如同西游记中的白骨精,美丽的躯壳下是丑陋而且带着恶意的本尊;而另外的声音却说听吧,这些声音多么美妙,又能打动人心,能感觉到自己心与音乐的默契,能知道自己是普通的带着七情六欲的小生命 之一。最终是带着有些羞耻的心然后又自我欺骗地说自己是在批判地听、是为了从中找出些这个“敌人”的弱点来听、是为了“取其精华”而听的,就这样放弃了那些从小就陪伴自己成长的“好朋友”。
现在想来,初中时期,能回忆起来的歌曲第一个我想到的就是《耶利亚女郎》。小学我是在农村中度过,中学进入了县城中学。这对于一个以前主要与自然打交道的小朋友来说,是种历险经历。多年以后,当我读到《红楼梦》中刘姥姥进大观园时,我明白了我当时的部分感觉:新鲜、自卑、好奇、羞耻、胆怯、自大......。总之,有太多的复杂复合的东西在里面。小县城对于我竟表现出了诱惑人心的一面。在当时我的心中,竟生出些从此堕入罪恶的感觉。这真是种奇怪的感受。不真实但又实实在在。所以当从县城主道两边的小商品店的大磁带机中突然肆无忌惮地吼出“耶利亚,圣女耶利亚,我一定要找到她!”,我的感觉就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棒子,套用现在的话说--“居然有这种操作!”。而当时自己身体也正在苏醒,青春的荷尔蒙正开始起作用,正处于想有所作为但又不知何为的阶段,如同在很多武打小说中的场景,在主人公意外获得很多真气但却又不受其控制、四处乱窜之机,突然一下子打通了一个泄口。从此没事时自己就扯着嗓子乱吼。但歌词也大多没有记得太准,就按自己的想法现组现吼,倒也自得其乐。初中时期也吼过其它歌,不能用来吼的歌我自已就把它们淘汰了。但现在能记得的只有这个《耶利亚女郎》了,而且歌词也还大多不能想起了。
进入高中,开始也没有特别能记得住的歌曲。因为那时的歌曲来源大部分是校外马路上商店,从收音机上听到的依然基本上是主旋律,而我对言记词曲向来很差,所以也并没有特别的歌曲有影响,这样就一直到了高二快结束时。暑假时,已经在上大学的哥从大学放假回来了。他带回来了几盒磁带和一个随身听。并也给我带也一个随身听(WALKMAN)。哥从他的磁带中郑重地拿出其中的一盒给我,说“这个很棒!”。我拿起看了一下封面,几个头发很长的,打扮怪里怪气的“流氓青年”。上面印着几个字:“新长征路上的摇滚”。
我放入随身听,一听,当时心里就想:操!这也是歌!歌还能这样唱?!!唱的是什么啊!完全听不清楚歌词啊!就是乱吼呀!总之心里当时就是一万头草泥马奔腾。哥可一直在我的心目中地位很高啊。我当时心想,哥这是怎么啦?怎么会认为这种歌棒呢?心中满是疑惑,但心想自己总没有哥的水平高吧,见识就更不用说了。所以还是老实点,认真听听,看看这里面是不是真有什么门道而自己还没入门呢?所以每次都是忍着耳朵忍着心灵,忍着头痛,如同为治病而服药一样,听了一周多。终于能适应那种唱法与调调了,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听完完整的一盒了。再慢慢听着,发现自己开始喜欢这种风格了,佩服起崔健了,后来又买了《红旗下的蛋》。那时港台的甜软之音打破了老旧并从而一统江湖,至少统治了大街音乐;而崔健的嘶喊又将大街音乐打了个措手不及,并霸占了不少商店的磁带机很长一段时间;再后来就是各色各种风格各个沉浮不断的歌曲市场。从此,新闻联播式的歌曲统一变成了真正的百花齐放。
进入大学,我带着崔健,同宿舍来自东北的哥儿们带着麦克.杰克逊,而广东的哥儿们带来的是BEYOUD。听到了更多不同的音乐,逐渐也变得风浪不惊了。什么歌都可以接受的了了。我那时又到了青春的发情期,大学生活不需要压制心理方面的其它需求了,所以这时爱听的多半是些伤心情歌,如王杰,陈淑桦,还有罗大佑,张雨生,毕业后,张雨生新出的《大海》成了我每去KTV必唱曲目,还有一个曲目就是崔健的《一无所有》。
大学毕业后,开始上班工作,在最初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任何音乐设备,所以也就没专门去听过什么歌,属于蹭歌族。别人放什么就听什么,也没得挑剔的。工作开始是在厦门,单位给租的房子,在城中村,下面有洗发店、小商品店、廉价服装店,经常从里面传来的歌声音很大,很杂,而且基本上是一放一整天,但这种强刺激对我好象倒没什么影响,因为现在关于歌曲的回忆一丁点也没有留存下来。我想这里面有崔健的功能,我对一些歌曲有免疫力了,也具备了一点点的鉴别力吧。
后来开始考研,考研期间,舍友是位比我小些年龄的朋友,估计要小个5、6岁的样子吧。他很爱听鲍家街43号,推荐给我听,他也有在宿舍里放。我说过,我是个对音乐是个很不挑剔的人,所以我又喜欢上了鲍家街43号,并也认定这是崔健那批老摇滚之后新摇滚的代表。可惜后来鲍家街解散了,就出来了汪峰,但再听汪峰的歌,总觉得比起鲍家街那个乐队少了些什么?是少了摇滚的神与魂?少了摇滚的精与气? 不知道了。也许少的是自己当时听歌时的心情吧?虽然汪后面的水平也很高,但总觉得有所遗憾。但音乐嘛,就是这样,总打着时代的烙印。能挣钱的才能活下来,有多少乐队甚至连流星都算不上呢?
工作后,就没有特别的喜好了,甚至还在听听佛音,听催眠的,听英文歌,觉得好听就在心里稍稍留意下,但绝大多数的音乐成为了当前工作或某种场景下的一个背景而已,有时只是为了使得舞台不显得那么空而已,仅此而已。
当自己灵魂变成空洞后,我们常把歌曲音乐想象成一味药或一种食物,其实也许我们没并没病,也下需要吃东西,只时没有太多的选择或更好的选择。还有另一种情况就是,也可能是别人想把这歌曲或音乐当成一种药,来喂给那些他们认为可以影响的人们,来达到他们自己的目标。歌曲的功能其实远远不是是它看上去的那么少。
而当歌曲的沟通交流功能、提示功能、激发功能变得贫乏或丧失时,我们又能怎样去哺育自我?当音乐沦为或异化为各种意图工具时,我们又能通过什么来识别与抵抗呢?所以抵抗从来不会消失,只是换了个面具而已。
最近,又关注起一个歌手来--李志。我喜欢那种打破统一面目的东西,因为这个世界走到现在,推动力是变化,而不是守旧。未来的无限性才能创造出无限的未来的,而不是一个人设的天堂,人设的天堂更有可能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