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厨房炒菜,支使着那爷俩打下手,刷盘子,洗棵葱,剥个蒜瓣,醋没有了,下楼买去。看着手底下俩兵,为了一顿美味,被我支使得团团转,心中窃喜。
儿子写作业的时候,我就坐在边上看书。有不会的题目我就给他说说,倒也还聪颖,一点拨就恍然大悟的样子。故意很夸张,“哦,我知道了,知道了,原来如此,简单。”呵呵,这家伙,我笑笑。
每天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着,突然发现似乎就这样过了很久了,竟慢慢喜欢上了这寻常的日子。
原来,生活可以这样简单,这样平淡。原来,这样平淡的日子,才叫生活,踏实,温暖。
或许,生活本身就是一个去粗取精删繁就简的过程,只是年轻的时候把它想得复杂,过得复杂了吧。苏轼谈写文章的时候说,“大凡为文,当使气象峥嵘,五色绚烂,渐老渐熟,乃造平淡。”大概这做人和作文是一样的,都是从绚烂渐渐归于平淡。
年轻的时候一腔热情地去奋力拼搏去努力攫取,好像晚了一步就赶不上了,过了今天没明天的样子。熬夜背书应付考试,背到脑袋发胀。为了赶一篇稿子,写字写到手指抽筋。做什么事情都全力以赴,甚至病了也硬挺着去讲课,好像地球离了自己就不转了。到了现在,渐渐地归于平淡,心平气和地应对着,波澜不惊,累了就歇,困了就睡。今儿完不成,还有明天;今年考不过,还有明年。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动,再不会把自己忙成一个陀螺。明白了生活就是一个过程,而不是追求一个结果,日子就是要一天天地过,慢下来,慢慢地过,慢慢地享受。
一天从老家回来,时候还早,就放慢了速度,欣赏着路边的景致。远远地竟看见一处园林,杂花生树,五彩缤纷,很美。不由得找地方泊下车,一家子徒步走进那片园林。园林深处别有洞天,让我们惊喜不已。儿子更是兴奋,大喊,“妈妈快看,这流水,这草坪,这是不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还真是有点呢,曲水流觞,曲径通幽,曲亭水榭,垂柳依依,松吟阵阵,顶上绿肥红瘦,底下绿草如茵。几块奇石卧于草坪之上,几杆翠竹傍依河水之畔,蜂蝶戏花,鸟雀啄果。
如此美不胜收,幸亏我们走得慢,才没有错过这片园子。以前也走过这个地方,都是匆匆而过,竟没有发现。蓦然抬头,好大的一轮红日低低地悬在对岸树梢。面对落日余晖,竟然好一阵感动。美的景致,时时都在,只是我们内心有太多的牵绊,被一些事情给赶着了,一路匆匆向前,何曾驻足遐思。当我们慢下来,欣赏一些沿途美景的时候,内心的宁静,也会擦亮我们的双眼,拓宽视野,也开阔了心胸。
遭受的打击,陷入的困境,遇到的挫折,其实都要慢下来,往远处看,往宽处想才是。从前遇到痛苦的事情,会痛得撕心裂肺,天塌地陷的样子,感觉天地不公,命悭福浅。那时候到底是年轻,不识愁滋味,一时陷入困境,就一腔愁绪难以排遣。却不去想想很多人活得更苦更痛,就在那夸大自己的苦痛,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身边的幸福和快乐触手可及却感觉不到。静下心来想想,人生哪有什么一帆风顺的啊,总是难免要有一些波折,要受一些委屈的。
喜欢一个人,就心里眼里都是那个人,真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爱情是那样炽热,友情也那样浓烈。有时候心里伤痕累累,缀满补丁,还是不能放下。放下一段感情,居然那样困难。友情也是,和闺蜜的好友也是要常常的见着才放心,几天不见就要短信电话的联系,唯恐这情谊会走远。可是,慢慢地发现,一些事情,其实是讲求缘分的。缘来了惜缘,缘去了随缘,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
日子过着过着就淡了,很多人走着走着就散了。友情,淡淡地就好吧。日子久了,轻轻地问候一声,“你还好吗?”得到回答,就放心了。有时候发出的信息,得不到回复,再不会追着问为什么不回。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生活,不回总有不回的理由吧。
有时候会活得很累,不是因为人情的薄凉,而是自己的内心过于敏感,太在乎别人的评判和好恶,独独没有了自己内心的观照。须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过于追求尽善尽美,也是一种病态,对人对己莫不如此。
那天,小时候一起看苹果园的姐姐来电话,电话里煲了很长时间,不过是些孩子上学的事情,家里的事情,鸡毛蒜皮的,竟然谈了那么长时间,总是谈不够。姐姐告诉我,自家地里种的玉米、毛豆和花生都可以煮着吃了,让我回去带点,还说冰箱里还有给我这个馋猫留的知了猴。小时候一个村里长大的玩伴,一个个嫁到别处,都慢慢失去联系了,回娘家的时候遇到也只是简单地打个招呼,可是这个同龄的姐姐这么多年却一直惦念着我。她一直记得我喜欢啃煮熟了的玉米,小时候看园子坐在苹果树上一手端着书,一手拿玉米啃着,逍遥自在的。还记得那时她笑我啃玉米的样子就像小狗啃骨头。一个平平常常的电话,说的都是寻常日子的琐事,却倍感温暖。
想想生活真的可以很简单,不用什么山珍海味,简单的玉米大豆五谷杂粮做出的简单的饭菜就可以饱我们的口腹。梭罗在他著名的《瓦尔登湖》里写道:“生活越简单,宇宙的规律也就越显得简单,寂寞将不成其为寂寞,贫困将不成其为贫困,软弱将不成其为软弱。”简单才可以长久,大道至简,静水深流,简简单单地就好吧。
越来越喜欢简单的生活,平常的日子,不喜欢繁华和喧闹。每日里简衣素食,粗茶淡饭,深居简出的。也多亏做了这个清苦的工作,一般不需要出去应酬。偶尔有个饭局,该推的就推掉,能不出去吃饭就不出去。在我看来,话不投机的人酒桌上的虚于应付,既浪费感情又浪费时间,简直是折腾。简简单单地在家炒个土豆丝,卷个煎饼,就好吧。就是同学聚会,也不想参加了,时过境迁,很多人都变了。各行各业不是很能谈得来的。倒不如,知己的三两个人,简单地吃顿水饺,或者喝碗面条,散散步,谈谈生活。话也越来越少,有些烦恼能不说就不说了,情绪也会传染,不如以明媚的笑容传递一些温暖。
慢慢地喜欢一些简单的物件,滋生出一些怀旧的情绪。从前喜欢穿的一件旧毛衣,读过的一本纸页泛黄书脊磨损的旧书。从前的那些信件,以及那些信封和邮票。写稿子的时候常用的一只钢笔,用纯蓝色的墨水写字。
喜欢在房间里放着那些经典老歌,伴着这些老歌看书或者写字。便是看书也看的简单了,那些难懂的厚厚的文艺论文类的也不再去碰触,只看那些简单的散文随笔,有时候拿一本菜谱也可以看到日影西斜。写字不再堆砌华丽的辞藻,不再追求险峻佶屈聱牙,不再写深悲剧痛,也不再加工琐碎的材料,而是用质朴浅谈的文字进行身心灵的写作。就从厨房的青菜萝卜、餐桌上的一粥一饭落笔,写俗世生活的悲欢离合,写小人物的喜怒哀乐,写自己熟悉的教学生活。听从内心的召唤,真正的我手写我心。
做一个俗世里的烟火女子,吃简单的饭菜,穿朴素的衣服,读喜欢的书籍,写浅淡的文字,交知心的朋友。人生一样的天高云淡,云淡风轻,却也是踏踏实实,温馨幸福。
生活,原来如此简单,如此平淡。我再不想高远的天空,我只要这土地,过寻常的日子,做真实的自己。
邰枫,高中语文教师一枚,创建邰枫工作铺子。喜欢阅读,喜欢写字,读书,教书,写书,纸醉书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