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摸爬叉……。”睡梦中女儿含糊了一句,翻翻身又睡着了,我和妻笑着说女儿还沉浸在摸爬叉的快乐当中呢。
暑假天气闷热,老家大多是平房,一到夏季屋子就像烟炕一般,待在屋里简直就像蒸桑拿,人们更愿意拿一把蒲扇到护庄堤上乘凉。护庄堤较村庄里地势高,杨柳夹堤,树林阴翳,也是别有一番景致。护庄堤也甚是热闹,铺一个编织袋,拿一副扑克牌,快乐的玩着斗地主;种烟人家,也把一大车烟拉到堤子上,乡邻们也帮忙着上烟,说笑着一车烟叶也早早完工;离护庄堤近的人家,到吃饭时间也会端一个大搪瓷铁碗,或席地而坐,或搬一个小凳子,谁家孩子考上大学了,谁家孩子有出息在外边过得好,不知不觉间一大碗饭也已下肚。
空中撒下一片清凉,女儿还小,不知道是什么,说“妈妈下雨了!”
“孩子那不是下雨,而是蝉在空中撒尿呢。”
“爸爸什么是蝉呢?”
为了让她认识蝉,我仔细的树叶中寻找,然后指给她看。
“它怎么爬那么高,怎么爬上去的?”女儿好奇的问。
“蝉是爬叉蜕皮变成的,爬的高也是为了生活,今晚爸爸就带你捉爬叉,好不好?”
“好!”女儿高兴的跳了起来。
夜幕降临,护庄堤上的乘凉人也回家吃饭了,只剩下一些老年人在唠嗑。护庄堤旁的小树林里,人影绰绰,手电筒的光线也在忽高忽低的闪烁,这是摸爬叉的。我们也拿出装备,我和妻每人一个手机,儿子和女儿每人一个手电筒,快步向树林走去。由于来的较晚,刚开始并没有找到一只,儿子没有耐性也开始闹着要回去。突然发现就在前方的树上有一个小黑影正在移动,我快走两步,发现正是爬叉。我故作惊呀的喊了一声“这儿有一只爬叉”,儿子立马跑到我身边,也开心的叫了起来“爬叉,爬叉”。小家伙第一次摸爬叉,看到这面目丑陋的爬叉倒不敢用手抓了。
“爸爸,这怎么抓啊?”儿子害怕的问。
“直接用手从树上捏下来放到瓶子里就可以,没事的。”
“会不会咬我的手指啊,我有点害怕。”儿子还在提心吊胆。
“别害怕,它没有牙齿,它只有一个吸管式的嘴巴,不会咬你的。咱们出来摸爬叉你要亲自抓,要体验那种乐趣,否则怎么能算真正的摸爬叉呢?”
儿子似乎被我说动了,伸手试了试,但还是把手缩了回来,我看出了他内心的胆怯。我把爬叉从树上拿了下来,让他仔细观看,让他知道爬叉是没有什么伤害性攻击性的。
“你拿着试试吧,没事,不会咬你的。”我再一次的试图说服儿子。
儿子犹豫着。
倒是小女儿天生不怕,伸手就拿。也许是妹妹的举动刺激了哥哥,他终于伸手拿了。拿到的一瞬间,爬叉也随手扔了出去。
“咋回事?”我呵斥到。
“它用爪子抓我的手,有点疼,我一害怕就扔了。”儿子满脸委屈。
好吧,让儿子接受它也是一个渐渐的过程。
夜色渐深,爬叉陆续从泥土中钻出来,趁人不备也在快速的从树的根部向树梢爬去。爬叉虽然是处于食物链的最低端,看似毫不起眼,但它们也知道这是与时间赛跑,只有在“猎人”到来之前爬上高处,才能让自己安全。猎人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也在快速的在树与树之间游走,生怕有漏网之爬叉。手电的光线在树的躯干上快速移动,猎人互相询问着摸了多少,从问答中可知爬叉明显处于劣势。
我的瓶子也渐渐变重,女儿也毫不示弱,丛生的杂草丝毫不能阻止快乐的脚步。
“爸爸这有一个爬叉,快看呀。”女儿开心的叫到。
“爸爸又发现一个,你抓吧。”女儿越来越开心。
“乖乖刚才都捉了,你自己捉才勇敢,好吧?”我说到。
“好的,爸爸。”女儿应到。
“爸爸你看我又抓了一个。”女儿不停地叫着。呼喊声,应和声,此起彼伏,快乐洋溢在整个小树林。
一个晚上,战果也可以称得上是累累,共计摸了二三十个,忙了一个晚上也该犒劳一下我的小宝贝们了。用水冲洗,把爬叉身上的泥土冲净,再用盐水泡泡,做消毒杀菌处理,无论是油炸或者爆炒,出锅都是金黄,香气四溢,令人垂涎三尺。我夹起一只放入嘴中,轻轻一嚼,满口生津,使人神清气爽。
“看把你馋的,也不问价钱就先吃上了。”妻嗔笑着说。
“还不是你做的好吃,把我馋的了。”我笑着说。
这么美味的东西一家四口三个喜欢,可偏偏儿子不喜欢,用筷子夹起来,看了再看,最后还是把爬叉放在了盘子里。问他为什么,他说看起来面目可憎,太吓人了。这孩子也太不尊重劳动果实了,我不由得心里说道。
我也开始了我唠叨式的科普,我说孩子爬叉又叫金蝉,你不是喜欢《西游记》吗,去西天取经的“唐僧”,原来就是释迦牟尼如来佛的二徒弟“金蝉子”转世,大家都知道吃“唐僧肉”可以长生不老,有此可见金蝉子有多好,今天研究表明,爬叉确实含有丰富的氨基酸、蛋白质及微量元素,对人体非常有益。
儿子惊讶的眼神告诉我我科普的东西有些不可思议, 最终举箸夹起一个,再三斟酌,闭起眼,张大嘴,轻轻的咬了一口,细嚼几下,终于咽了下去,顷刻有难受的干呕,好吧,儿子还是接受不了。女儿挺好,夹起一个,不看不问,一顿猛嚼,一直金蝉下肚。
“好吃吗,孩子?”
“好吃,明天捉爬叉。”女儿满怀期待的说。
“好的,只要你爱吃,明天咱们还捉!行不行?”
“好~!”女儿拉长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