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是什么?在我的意识里,是小时候住过的老屋,是屋外的大枣树,是屋西边不远处的池塘,是狭窄的十字街,是老街上凸凹不平的青石板。
每个人对故乡的感受不一样,是熟悉的乡音,是熟悉的街坊四邻,是熟悉的小时候的伙伴,是熟悉的日常饮食,是熟悉的家长里短。
我在县城的西大街住了40多年,一个大约三分地的老院,三间堂屋、两间南屋、三间北屋。
堂屋的后面有一株枣树,每年五月抽出嫩黄的枝叶,开出小小的黄花,迎来嗡嗡嘤嘤的蜜蜂,九月成熟的枣儿挂满枝头,枝条被压得弯弯的。我爱吃煮熟的枣子,每次一碗,甜中有点酸,用筷子夹上一个枣儿能带出长长的甜丝,生枣不能多吃,肚子易发胀,不好消化。吐出的枣核也有用,砸出里面的枣仁可以卖给药材公司,换点零花钱,上小学和初中时喜欢干此事。“枣花至小能成实,桑叶虽柔解吐丝。堪笑牡丹如斗大,不成一事又空枝”。王溥的这首《咏牡丹》上小学时,父亲教我背会了,忘不了。
院内有一簇石榴树,开的花红红火火的,到了秋季拳头大的石榴往往绽开嘴,漏出红宝石般的牙齿。两棵香椿树,谷雨前采摘香椿的嫩芽,椿芽炒鸡蛋、椿芽拌水豆腐,齿颊留香。几株榆树,初春时长出了榆钱,蒸榆钱是奶奶的最爱。
在老院子里我娶妻生子,女儿比儿子大5岁,院子里养过三条小狗,儿子喜欢和狗儿在院子里疯跑,姐姐给儿子起了个绰号——“狗疯子”,他不以为然,洋洋自得。
奶奶八十岁生日那年,亲朋好友来祝贺,摆了六桌酒席,一院子满满堂堂、热热闹闹,奶奶那天高兴得喝醉了。
2008年我搬到了新买的商品房内居住,2014年我们被拆迁了,我家的院子被隆隆的推土机夷为平地。西大街所有的房屋也都全部推平了,用了4年的时间,盖起了几十栋20多层的小高层,变成了三个大的小区。县城西关没了,我所熟悉的池塘没了,青石板的老街没了,小学校也卖给了开发商,拆了建成的商业街。破旧立新真是干净,连叫了几十年的西大街也改成了文明路。
读贺知章的《回乡偶书·其二》:“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唯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我有些羡慕诗人贺知章,他少小离家老大回,最起码还有门前镜湖水,不改旧时波,而我的老家一点痕迹也没有了,无处找寻!
我的故乡在哪里呢?只能在梦中魂牵梦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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