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食者》这本书出版于2007年,17年后的2024年,作者韩国女作家韩江,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此前她在2016年,获得过在国际上分量极重的布克文学奖。
这本书的中心人物是英惠,她承载了最深重的不幸和痛苦。韩江别具匠心之处是通过其他人的视角来看待英惠,英惠自己发声的篇幅是一小部分。英惠是被观察的对象、被评论的对象,而这些观察和评论又几乎无一例外地充斥着隔阂、误解甚至仇视、咒骂。
韩江把这些观察和评论的视角直接展示给我们,又进一步凸显和放大了英惠的苦难。
《素食者》全书的结构很清晰,分为三部分,《素食者》、《胎记》和《树火》。
《素食者》以英惠丈夫的视角,让我们看到了英惠选择素食的最初动机——因为一个噩梦,以及她的家人最初的反应:不解和反对。体现了英惠对传统家庭角色的反抗,反抗幼年虐待他的父亲,反抗婚姻里支配她的丈夫,由此奠定了英惠与家庭破裂的基调。
《胎记》是以姐夫的视角展开,他将英惠的身体视为创作的素材,并逐渐化身为素材的一部分,投射了自己的欲望和幻想,也暗示了英惠与社会格格不入的孤独感。
《树火》以姐姐的视角展开,她是唯一试图理解和帮助英惠的人,但她同样无力阻止英惠走向崩溃。最终英惠拒绝所有食物,渴望变成一棵树融入自然。象征着英惠的自我毁灭和最终的毁灭,她的精神世界彻底崩塌了。
姐姐面对人生的挫败只能坚强地撑下去,而妹妹还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成为一棵树。通过姐姐和妹妹的对比,作者将男权社会中女性的困境清晰地展现在我们面前。
英惠的素食可以解读为一种对男权社会压迫的无声反抗。生活中女性往往是女儿、妻子、母亲的多重角色,英惠的丈夫对她漠不关心,却被要求顺从、隐忍。只为满足他的生理需求和维护家庭形象。她在反抗过程中也试图找回自我、掌控自己身体。
然而,她的反抗方式过于极端,最终导致了自我毁灭,是一个在父权社会中挣扎的悲剧人物。
《素食者》中为什么英惠会对肉这么恐惧?
我个人的理解,“吃肉”象征着一个生命吞噬另一个生命。
比如说,我们吃猪肉,实际上就是人的生命吞噬猪的生命,我们吃牛肉,就是人的生命吞噬牛的生命。在英惠的婚姻中,是丈夫的生命在吞噬妻子的生命。
英惠开始拒绝吃肉,是因为她感到恐惧,她感到这个男人正在吞噬自己的生命。这个男人根本不爱她,不仅不爱,而且鄙夷她。因为他之所以选择跟她结婚,就是因为(他认为)她毫无特点也毫无魅力。在这个婚姻中,她承受了无边无际的冷漠,又必须付出作为妻子的义务。于是她的丈夫就是了那个喜欢吃肉的人,而她自己就成了一块肉。
后来英惠的精神出了问题,她渴望自己成为树,连素食也拒绝吃了,只需用阳光和雨露,进行光合作用就可以了。成为树,就是与天地同为一体。
这个故事里的英惠是一个极其可怜的人,少年时代被暴虐的父亲鞭打,成年后遇到一个并不爱她的丈夫,把她看作是一个免费的保姆和传宗接代的工具。现实生活里又有多少像英惠一样不被尊敬的女性呢?
英惠的悲剧,代表了像她一样的一类人,期望悲剧不要一次次重演。为人父母,好好爱孩子,为人夫妻,彼此尊重。
女性,是不需要被定义的,自由存在,肆意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