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平凡,却又甘于平凡

不知道你在小时候被问到长大后要成为什么人时,回答的是不是科学家,反正我不是。当时特立独行的精神加上对金钱的向往,致使我想成为一名“商人”。

小学生,特别是九十年代的小学生,鬼知道商人代表着什么。我也只是模模糊糊的将商人和有钱人画了等号——不管什么年代的小学生,都知道钱的重要性。

打小生活的环境里,所有人都差不多,有穷困落魄的,但鲜有大富大贵。那时候的理想就是赚钱,赚大钱。什么时候产生这个念头的呢,大概就是看家里开小卖部的同学零食不断的豪奢景象吧,给我幼小的心灵带来了相当大的冲击。那时候我就下决心,不要成为那群眼巴巴看着人家的小屁孩,要成为众人焦点下的吃零食的小屁孩。

仅仅在学生时期,我虽然不耀眼,但是也不算平庸。学习好,朋友多,上课能跟老师搭话开玩笑,下课与朋友满校园疯跑。那才是青春啊,那时怀里的未来,简直就像光叔那句歌词一样:无限大の梦。每天都和朋友们吹逼,觉得班里最漂亮的姑娘才配得上自己,路边停着的奥迪A6,也不过五六十万而已。

那时候你要跟我说,我将来会很平凡,我多半是瞟你一眼,问到“你谁啊?”

可是随着离开了家乡的小县城,生活圈子越来越大,接触到的人越来越多,我发现自己开始逐渐失去了色彩,泯与众人。

报考进了一个平凡的大学,一个不称心的专业,每天的课程都要费老鼻子劲才能跟上。大学里牛人那么多,学习好还是社团骨干,玩乐器长得还好看。就连自己看不起的那个马屁班长,也和辅导员打得火热,拿到了奖学金。和其他人相比,什么也不突出的我自然会产生一种浅浅的自卑感。

然后开始逃避,有一种破罐破摔的感觉——反正我也比不上,那就放纵自己吧,起码能过得舒服一点。每天窝在寝室打游戏看美剧,午饭晚饭都靠外卖,更别提上课了,只有需要点名的才会现身,其他的课程能逃就逃。生活真的很轻松,殊不知在无形间与学霸牛人的差距越来越大。

连蒙带抄混过了考试拿到毕业证,只是结束了最后一段美好时光。校园招聘时,平时拖鞋裤衩去逛夜市的同学们,一个个捯饬的光鲜亮丽,自信满满,仿佛去应聘人家的CEO。可是我却连递简历的勇气都没有。怎么递啊,简历里个人经历部分空白了一大片,瞎写都不知道写些什么,除了自知之明以外一无是处,我是招聘方我都不会招自己。曾梦想毕业后月薪多少,现实是能找到份工作就行。

总算是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找到了一份工作,实习期3000块。对,在北京,一个月3000。不用算账,你们知道这样的工资意味着什么生活,印象特别深的是那时候吃烧烤每次都点至少四个烤馒头。

为了省点房租,和女朋友住在近郊的一个三居室了…噢,和另外四个人分享的三居室。上班要挤一个半小时的地铁,下班回家更是热闹,排着队上厕所洗衣服。冰箱也是公共的,经常他家的面包踩在了我家的剩菜盘子里。共用一个厨房,因为一点小事起了冲突,我和另外一对情侣动了手。对方当机立断报了警,别说在北京至少出警够快,警察叔叔很快赶来处理。然后在对损坏物品照价赔偿后,我离开了那里,发誓再也不和其他人合租了。

新住处是个城中村,虽然环境脏乱差但好歹也是个一居室,不用再和其他人挤在一起。工作也有了点起色,不过仍在执着地拖着人均收入的后腿。从事着一份虚伪的行业,任凭老板不断强调一些“伟大”、“温度”、“人心”之类的字眼,也无法改变用各种手段赚钱的本质。别逗了,你雇佣我是为了创收,我来是为了赚钱,你早点让我下班就阿弥陀佛了,我还得赶五号线呢。

有时候停下来想想,挺可悲的,这么独特的一个自己,活成了芸芸众生。

有一句话我看着特别气人,什么“风口下的猪都能飞”。妈的老子活了二十多年,风口在哪?难不成不还不如只猪?经常能看到这个人倒腾小饰品赚了一笔钱,那个人做新媒体赚了一笔钱,都说钱好赚,为啥总轮不到我?

渐渐明白了,因为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

什么是平凡,我的定义是和大多数一样。但不管你怎么定义“成功”、“与众不同”之类的词语,它始终属于少数人。

说起来,我有一个波澜不惊却也有说有笑的童年,一个积极努力也略有遗憾的中学,一个无所事事还魂牵梦萦的大学,一个内心鄙夷还得尽心尽力的工作。虽没有上一代传下来的财富,也没有天降大任要承受的磨砺。

我的家庭不富裕,但父母健康,全心权益的为我着想;我的妻子没有倾城之姿,但我们彼此相爱。我们买不起房,但我们一直在朝着那个方向努力。

每晚下班后,熬过了拥挤的五号线,看着一群步履匆匆的人,心想着不远处还有一个港湾,一个女人让我停靠,脚步可以轻松不少。

发工资的时候,带着妻子去拔草,吃了一顿期待已久的人均120的烤肉。逢到长假,咬咬牙还可以去东南亚转一圈,用朋友圈昭告天下:看,我生活的挺好。

Stop

在内心深处,最阴暗的地方,问问自己,这种朝九晚五,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生活,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滚蛋吧,难道那些有所成就的人一生下来就紫气东来红光闪现吗?当然不是,他们也曾平凡,但他们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能说出喜欢平凡生活的人,不是阅尽了世间繁华,就是自欺欺人。我当然不想要这种平淡的生活,我只是对此无能为力而已。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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