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行走中的脑子——一张通票游北欧》游记的一篇,欢迎阅读本文集下的其他文章)
看着天边的云渐渐变得低矮,外面的世界渐渐变得雪白,白天长一点、再长一点。两天晚上没好好睡觉的我,在这趟古老的列车上昏睡了十二个小时。睡过去的时候,外面是茂密的森林,醒来的时候,外面依旧是森林,但是没有绿叶,炭黑干瘦的树干泡在水里,一副末日的景象。再走一走,湖泊变得冰水混合,然后惟余莽莽,表面已经蒙上烟尘的一米多厚的积雪像是好多年没有化过。
东北长大的孩子生命里不缺雪,但是这里的景致还是跟我曾经看到的不太一样。刚见到成片的雪时,我竟然吓了一跳,一块块圆形的雪地边缘焦黑,像是被灼烧过一样。仔细看,却是黑土地浸润到了雪里。有些地方泥土更大范围地入侵,整块冰水潭都是褐色,让人想起小时候吃的可乐味的炒冰。
车上的人倒不似这些风景般超凡脱俗,但是在这慢悠悠的节奏里,所有的婆婆妈妈也好像也都带着韵脚,在古老的诗歌里吟唱。来的路上遇到一对研究海洋生物的师徒,学生不知道毕业之后在干什么,师傅提了好些个建议,比如去有机餐厅当主厨,专做活鱼料理;回去的路上遇到一位滑雪归来的阿姨和随时随地都在喘着粗气的老太太,老太太用瑞典语说着貌似很无聊的事情,阿姨心不在焉地听着,偶尔拖着长调说一句:“啊——哈!”
关于极地,要说我错过了什么,那就是极光和驯鹿了。有那么一个瞬间,我以为自己看到了极光,但是同乘的阿姨只消得往窗外往一眼,就能告诉我,那不是极光,夏天没有极光,你看到的只是原来被云彩遮住的天空开始变晴,微微有点泛绿光而已。至于驯鹿,在我某一次醒来时,正巧海洋生物的女学生从外面回到隔间,我跟她说我又睡了一觉,她跟我说good,但是她在餐车上坐着的一会功夫,至少看到了三次驯鹿,我最好也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在之后乘车的时间里,我无时不刻都在找鹿,但是一次也没见过。要么因为我在德国的田野里看到过一匹奔跑的小鹿,用掉了我所有看鹿的运气;要么就是学生物的女生也是个近视眼,看什么都是生物,不知把哪片土堆看成了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