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叫带弟,可二姐又是丫头蛋,我爷说,老二就叫招弟,希望下一个是个小子。我妈怀上老三的时候,我爸当上了队长,一九八0年的计划生育,就是谁敢生,就罚谁。我妈没招做了人流,保住了我爸的队长官。可是天老爷说的算,我妈第二年又怀上了我。这一回,我爷做主,宁可队长不干了,肚子的孩子得保住。可天老爷喜欢开玩笑,我出生那天,接生婆告诉我妈,又是个丫头,我妈当时就哭了。我姥在炕边看我妈顺利生完孩子,连饭都没吃就回家了。我倒成了,众人烦了。我奶来伺候月子,给我起了小名,一个桌子四个角,算上我那没见面的哥或姐,我妈怀过四个孩子,就叫满桌吧
我爸和我妈的婚姻是父母包办的,而婚后的生活,因为没有生个儿子,我爸总是挑我妈的不是。我爸是个大男主义的人,又当过队长,喜欢说一不二。在家他是一手遮天的,我妈也是倔脾气,两人的吵架声是邻居们的戏场子。
我三岁,大姐六岁,二姐五岁,孩子多,家里总是乱糟糟的。我爸爱喝酒,酒后就骂我妈没给他生儿子,没人给他养老送终。我妈抱着我,领着大姐,二姐带点吃的,把我们送到邻居家。回来在和我爸吵,没生儿子不是她的错,说是我爸没那命。
等我上小学的时候,大姐,二姐放学后都有劳动量等着的。大姐要带着我去挖一筐婆婆丁菜回来喂鸡鸭鹅。而二姐才十岁比锅台高不多少,就得做晚上的饭。地里活多,我爸就说,穷家的孩子早当家,什么都得学会。其实,我妈不说,我们也听邻居们说了,我爸就是嫌弃我们是丫头蛋,所有的火气都发到我妈身上,所有的错让我妈一个人背。
我的性格像我姨,不爱说话,内向。看到他们吵架,我就哭。大姐,二姐大一点,懂事早,知道他们之间的怨恨原由。见他们吵架,就走,不在家呆着。
有时候,他们在饭桌上话赶话,吵起来,我们仨都吃不饱就上学去了。
九四年的时候,他们离婚了。所以结果是必然的,我妈说,她一直在忍,是因为我们仨没长大。可等一切成事实的时候,我们仨还是会难受。而我才十四岁,感觉离长大还要好几年呢。我不敢在家哭,在上学的路上哭了好几天。为什么别人家都好好的,我的家要变成这样?为什么我爸给我买好吃的时候,疼我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个父亲满脸的慈爱。为什么我妈不能在忍忍,等我们仨长大,嫁人了,我爸或许因为老了就改了脾气,改了观念了呢?太多的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离婚后,我们都归我妈,我爸拿抚养费。我们搬到队里一家老房子住,我爸偶尔也会来,送个米面什么的。大姐,二姐还像以前一样,不在乎他们的吵与不吵。而我因为他们,那个学期考了倒着数的名次。
幸福的婚姻往往都很相似,不幸的婚姻却各有各的不幸。初二上学期,我突然耳朵常发烧,自己总感觉耳朵由内往外有一股火在烧着。去医院检查,我得的是神经性耳聋。用大夫的话说就是总哭,孩子总有烦恼总上火,耳神经,烧坏了。
这种病不好治,可以药物治疗,但郊果都不理想。可以配带助听器,放在耳朵上听声音的一种工具,但质量好的要上万块钱。
我爸选择了药物治疗,因为,我想回家上学。虽然听力下降,但我通过努力还能跟得上学习。因为我得病了,我爸总在喝醉后,哭,他开始后悔,他和妈害了我呀!后来叔叔,姨姨两方面的劝说,爸妈同意复婚了,希望一起努力治好我的病。
可世界上的后悔药,谁能买到?我的病一直在治,吃药,针灸很多方法都用过,没治好但也没加重。是他们的错,让我付出了代价,是我的病,他们又重新给我一个家。
至今,我的耳朵听力也只有百分之四十而己。因为他们不幸的婚姻,给我了警告,我恐婚到二十七岁,才想通,才结婚。而我大姐让他们的婚姻阴影了一辈子,至今,还单身。
现在,他们偶尔也拌嘴,但彼此没有了针尖对麦芒的利度了。重男轻女的思想,我爸还会说,养了三个姑娘,等他死了,骨灰就扔大海里。我妈就将他,你死都死了,给你扔哪,你还咋说得算。
一个人心里的痛点,就是钉在骨缝里的钉子,谁都看不见,但它一直在那。
我知道,是我的眼泪毁了我的耳朵,而我的耳朵,却成了爸妈一辈子的亏欠,就算他们多爱多爱用于补偿,也没办法换回我的健康了。
谨以此文,用我的亲身经历告诉那些成家的夫妻,要用心经营婚姻。相爱一场不易,好好的携手走到白了头发,掉了牙齿。好好的爱你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