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浅水静流
第三十四章 资月
/疼痛透彻心扉一样的事实存在
/2017年12月6日 上午 衡阳
我和骆雁玲两个待在谢勇的家里, 内心都非常的不平静。 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又或者都低下头去,彼此不忍相互对视。 两个人心中都很焦虑, 我觉得她比我尤甚。 不用明说, 我俩都知道, 我们心中都难以忍受时间对我俩的漫长煎熬。 我们都在焦急等待着今天晚上那一时刻的到来。
谢勇他出去了, 去做这个时候只有他才能办得到, 也只有他才可以做的一些事情。 我和骆雁玲都无能为力。
前天下午他从骆雁玲家里回来——假装去送水刺探情况回来, 脸上的表情告诉我俩, 那边的情况还算比较乐观。
“只有两个人!”他说:“两个男的。 一个矮而壮实, 一个高而瘦。 那个矮而壮实的比较难对付,应该接受过专业的训练, 而且看上去还比较有脑子。 那个高而瘦的倒不值一提, 只是个附加上去的角色, 像影视剧里面的男五号, 或者男六号, 纯粹给前面那个打下手的。”
“接下来怎么办?”我和骆雁玲几乎同时问道, 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那个矮而壮实的我来对付。 另外一个让我的一个战友来对付。 没多大问题。”他说, 语气听起来很轻松。
“还要请你一个战友来?”我问, 心中不免有点疑虑。 “人家肯不肯? 有没有必要把人家也牵扯进来?”
“他在家里没什么事情做, 我一叫, 他必定来, 没有肯与不肯的。 而且就这点事情, 谈不上牵扯不牵扯的。 我之前帮他们做的一些其他事情,那才叫大的。 况且还有一点, 他手上有一辆JEEP车, 事情办完了需要迅速离开现场, 或者需要把人转移到别的地方,车子都用得上。”
“那我们两个呢? 帮不帮得上忙?”我问。
“你们两个现在只适合待在家里, 不适合抛头露面, 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他说, 随后一面思考,一面又加了一句, 像是在自言自语:“况且这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要想做得十分隐蔽, 让那帮人神不知, 鬼不觉, 把人解救出来了我们自己还没有任何损失, 还需要认真仔细地设计方案。”
说到这里, 我们两个还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只有面面相觑。 我们真是没用。
到了昨天上午, 他去外面送水, 转了一圈后回来, 脸上又多了几分喜色。 他直接面对骆雁玲说道:“你家附近的那座后山,是一个值得试一试的好地点。 今天我去那里转了转, 感觉真得不错。 我是说, 在目前周洁还没有完全失去人身自由的情况下, 如果她能创造机会, 把跟在她身边的那两个人,引到那里去, 我和我的那个战友, 就能想办法把那两个人解决掉, 进而把她一举解救出来。”
我看骆雁玲愣在那里, 只管拿眼睛盯着谢勇, 表情半信半疑。 谢勇便接着解释:“直接去你家里要人,与守在那里的两个人摊牌, 这个办法目前来看不可取, 也行不通, 而且争执打闹起来, 影响太大, 后果也难以预测。 因此今天一早, 我又去你家附近仔细察看了一遍,觉得那座后山很合适我们这一次的行动。 那里市政现在还在施工, 还没有正式对市民开放, 白天去那山上的人不多, 到了晚上, 尤其是眼下这种天气比较寒冷的冬夜, 更加会少人。人一少, 机会就比较多, 影响也就没有那么大, 事情办完了, 走人也会很方便。 还有, 虽然那山上的大多数建设还没有完工, 有的甚至还没有启动, 但路灯已经安装得差不多了,可能是为了方便晚上施工照明吧, 市政早早就把路灯装上了。 所以晚上的照明也还算可以, 不致于黑漆漆, 人行走在路上, 或者藏身于山上, 都很方便。”
虽然我对他讲的整个行动方案还不算了然于心, 但大体上也能听得出一些门路来。 现在来看, 最关键的是周洁那边,她那边是否能配合行动, 把守在她身边的那两个人引到那座后山去, 如果能够, 谢勇他们采取行动, 成功的把握性就会大很多。
我便建议他和周洁联系一下, 问问她, 存不存在这种可能? 谢勇摇了摇头, 说:“不能和她打电话,更不能通过电话座机打。 如果这样直接打过去, 在电话里透露行动方案, 百分之百会被那两个人偷听到。”
默默沉思了一会, 他突然又转向骆雁玲, 问道:“你还有没有周洁的微信号?”
骆雁玲想了一会, 说:“我之前有她的微信, 但这段时间我的手机一直关机——”
骆雁玲停在那里, 不等她在犹豫着想什么, 谢勇赶紧叫她把手机找出来, 开机查找一下周洁的微信号。
骆雁玲看上去有些慌乱, 而越是慌乱, 就越会心不由已地出错。 等她把关机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手机从旅行袋里翻找出来,想要重新开机的时候, 手机却半天没有动静。 这下把骆雁玲急得快要掉出眼泪, 谢勇的一句话提醒了她。
“手机关机了这么久, 肯定是没电了!”他说。
不得不骆雁玲又手忙脚乱地去翻找她的充电器。 找到之后, 插上手机, 联接电源, 等了几分钟,终于看到手机的黑屏改变了状态, 看到了手机正在充电的标识。
骆雁玲迅速地把她的手机捧在手上, 利用刚刚充入的那点电源, 重新开机, 在等待手机进入正常工作状态的那十几秒钟内,我都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她内心的心急火燎。 她在深切地担心着周洁的安危, 而我呢, 却不似她那么严重。
找到了周洁的微信号之后, 骆雁玲把她的手机递给谢勇。 谢勇扫进他自己的手机里面,添加好友进去,然后坐在一旁, 等待周洁那边的回应。
时间不多不少, 刚好一分钟, 我们听到谢勇的手机传来“嘀嘀”的回应声。 刚才我坐在旁边, 眼睛一直盯着墙上的挂钟,数着最长的那根秒针走了一圈。
我和骆雁玲凑上前去, 一左一右在他身旁站着, 神情都十分紧张, 直到最后联系完毕,才长吁了一口气。
“只能等她那边的消息了。 如果可以, 我们就按预定好的方案行动。”他说。
“按什么预定好的方案行动?”骆雁玲这时却显得一头雾水, 好像对整个行动计划她一点也不知情一样。这令我谢勇都觉得很奇怪, 从昨天到现在, 她不都是一直在这里吗? 不都是说给她听了吗?
“就是去营救周洁的行动方案呀!”谢勇在骆雁玲眼光的逼视下, 不得不再一次做出解释。
“什么时候?”她接着问道。
“暂定明天晚上八点。”谢勇回说。
“确定?”骆雁玲眉头皱起, 眼角斜斜地对着谢勇。
“如果周洁那边没问题, 就可以确定!”
“参加行动的有哪些人?”她接着追问, 一副不依不饶的神情。
谢勇往我这边瞄了一眼, 好像他自己也有点摇摆不定了, 需要征得我的同意。 我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不防直说。
“我, 以及我的一个战友, 总共两个人!”谢勇回道。
“为什么没有我?”骆雁玲看起来有些激动, 脸都胀红了。“为什么不让我去? 为什么不让我参与进去?”
还不等谢勇做出回答, 骆雁玲再转过头来, 问我:“为什么也没有你? 为什么不让你去? 周洁是我们的同学!她是我们的好姐妹!”
谢勇看把我逼得无地自容, 只得再出来解释:“昨天我不是跟你们讲过了吗? 你们现在不方便出去,容易被他们认出来。 况且, 你们去了, 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帮不上什么忙! 不仅帮不上忙, 还有可能增加负担, 成为累赘。 如果到时候真的打斗起来, 我和我的那个战友,哪还有精力和时间去保护你们俩个?”
我觉得谢勇这话说得不无道理, 就转过头去劝骆雁玲:“谢勇说得对, 我们过去反而增加麻烦, 不便于他们行动。不如我们就守在家里, 等他们回来。”
“不, 我不同意!”骆雁玲回我道, 脸上的表情十分坚毅。 我从未见过她这么毅然决然、 不可抗拒的神情,之后她再转向谢勇, 说:“昨天我没有仔细认真地考虑, 所以没有反对, 不过我也没有表态,到底去不去。 现在我想清楚了, 我前前后后认真考虑过了, 我是必须去, 一定要在场。”
空气瞬间僵滞。 谢勇当然不能理解, 为什么这个时候她会变得如此态度坚决? 为什么一定要坚持她自己必须在场?
“你们这个行动方案有几成把握?” 她转而向谢勇问道, 目光里充满了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不清楚她为什么突然之间变成这样,就在几分钟前, 我看她还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不能说百分之百。 但至少有八成把握。”谢勇回道。
“还有两成呢? 万一不成呢?”她再问道。
“这两成确实很难预料。 还有一些潜在的因素难以估算。”
“比如说?”
“比如到最后周洁不能出来, 或者出来了还没等她跑到我们隐藏地点, 就被那两个人抓回去了。 又或者那帮人出其不意增加了人手,如此等等。”
“这样看来, 你刚才说的八成还有水分。 最多五成的把握。”由此, 骆雁玲面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她显得十分镇定地说道:“这就是我一定要去、 一定要在场的原因所在。 我无法接受周洁出来了又被抓回去, 这样会令她承受更多更大的痛苦, 也将令我更加有愧, 难以心安。 我说过, 周洁她是无辜的, 她是在代我受罪, 而且已经受了足够多的苦,和足够多的折磨。 我不能再让她继续承受下去。 因此, 我必须去, 必须在场。 万一行动失败, 我就要出现在那帮人的面前, 跟他们谈判, 把周洁替换出来, 我自己随他们怎样处置!”
她的用意到此水落石出, 我当然无话可说。 谢勇默默地坐在那里, 也是像我一样, 说不出话来予以反驳。
“你们如果不让我去, 那我就只有现在去, 去我家里, 直接把周洁替换出来, 不用你们这么劳心费力!”她把脸转到一边去,我看见她用一只手快速擦去眼角的泪水。
“既然这样, 那就听你的, 你随我们一起去吧。”谢勇赶紧做出妥协, 随后加上一句:“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尝试一下, 争取那至少五成的把握!”
这种情形之下, 我也只好表态:“既然这样, 那我也一定要去!”
谢勇考虑了一会, 最后他说道:“既然你们两个坚持要去, 那我先提出要求, 可以吗?”
骆雁玲先对他说:“你说!”
“在这次行动未被证明完全失败之前, 你的一切行动必须听我的, 做得到吗?”他先转头过去问骆雁玲,在获得她的同意之后, 再一起对我俩说道:“我想做出这样的分组:雁玲你随我一起, 资月你随我的那个战友一起; 我们四个人分成两组, 我和我那个战友各带一组。 在任何情况下,你们两个都必须紧紧跟着我们两个, 不能走散, 不能失去联系。 如果那样, 会让我们分心, 进而增加我们此次行动的难度。 做得到吗?”
我当即点头, 骆雁玲也重重地点了点头。
“还有, 到时候我会带一些器材过去, 比如绳索之类, 你们两个负责看管这些东西, 不要弄丢。特别是我们两个冲出去和那两个家伙干上了的时候, 你们两个千万不要也跟着冲出来。 你们最好仍旧躲在那里, 不要轻举妄动, 相信我们有实力能把那两个家伙解决掉, 做得到吗?”
我俩再次点头, 表示无条件地服从。
今天早上, 当我和骆雁玲从他口中得知, 周洁那边昨天晚上很晚的时候, 已经给他发来确认信息,确认今天晚上八点, 行动准时开始。 我俩听了之后, 竟有些莫名的兴奋在心中荡漾开来, 而接下来面对漫长的时间煎熬, 也感到非常的无奈。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逝,我们知道, 虽然太过不知不觉, 但我们终究确切地知道, 时间在一步一步地向着那个时间点逼近, 像刀子刻在手臂上疼痛透彻心扉一样的事实存在, 无法遮挡, 也勿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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