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灯火逐盏熄灭,歌声停歇,在黑暗的河流上被你所遗落了的一切。终于,只能成为,星空下被多少人静静传诵着的,你的昔日,我的昨夜……
《在黑暗的河流上》,副标题是“读《越人歌》之后”。诗人自拟“温顺羞怯的女子”,唱出“清越的歌、真挚的诗”。《越人歌》原文就穿插在自由体现代诗中,构成交相辉映的互文,将原典中的圆满结局改为暗恋者的永恒遗憾。
读完这首诗歌,掩卷。抬头望向窗外的黑夜,不禁陷入沉思: 鄂君子皙是否真如同《越人歌》所说,与越女相恋并在一起了。这种一见钟情,身份悬殊的爱情究竟会如传说般美满吗?我想:或许并非如此,就像《在黑暗的河流上》所说:你的昔日,我的昨夜。“昔日”与“昨夜”二词不都是代表过去吗?往日的时光固然给主人公留下了美好的回忆,但最终还是曲终人散。只能隔着雾湿的芦苇,目送着你渐渐远去。
在星群聚集的天空下,河面泛起微光,主人公的影子在湖面上投射,那么模糊又是那么清晰。我将所有的爱意用歌声轻轻呼唤,只求能到你目光流转处一瞬间的爱怜。那么卑微又是那么的义无反顾。读《在黑暗上的河流》,我们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越女那种炙热的情怀。
但君子子皙最终还是选择了靠岸,留下越女在黑暗中独自遥望。在黑暗的河流上我们看不清远方也未能得知远方究竟会是什么?越女不知,她只能看着那着一袭白裳的人慢慢地远离自己的视线,或许君子明天又会到来,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歌声还在河面上萦绕,但人却已远去,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这是怎么样的一份感情?竟会让一个自小温顺羞怯的女子如飞蛾般用尽一生所能去燃烧那颗逐渐在尘埃中失去了光泽的心。
越女伏在船头,再次用越语唱起了刚才的那支歌,但此时的歌声已然没有了当初的欢快,而是转为了哀怨。或许此时的你已经把我忘却,我所能做的也只有起身离开,却仍无法与你同步。其实,又何曾与你同步过?这好比一盏茶的温度,由暖而凉,片刻而已。
醒来时,天空依旧清亮,风仍然分明,而光阴的两岸,终究无法以一苇航之。
我想这终究会是一个让人哀叹的故事,因为并非世上所有美好的事物都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当灯火逐盏熄灭,歌声停歇,在黑暗的河流上被你所遗落了的一切。终于,只能成为,星空下被多少人静静传诵着的,你的昔日,我的昨夜。这份遗憾或许比圆满更能让人动容。
《越人歌》中的摇船者是位越人,趁乐声刚停,便抱双桨用越语唱了一支歌。鄂君子皙听不懂,叫人翻译成楚语,由此便成为了中国最早的译诗,也是古代楚越文化交融的结晶和见证,对楚辞的创作有着直接的影响作用。所以毋庸置疑它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有着重要的地位。
而席慕蓉这首《在黑暗的河流上》则是对《越人歌》的再创作,以诗译诗,将子皙与越女的爱情故事结局又重新演绎了一番。“枝”和“知”谐音,作者应用假借的手法表现出歌者对于徒劳之爱的绝望。席慕蓉从中领悟到了《越人歌》文本内部的感伤,堪称千古之后的会心人。
读席慕蓉的诗歌,总有一种别样的感情荡漾在心中,会让读者仿佛也走入了她的那个世界,给人很多的想象与思考的空间。就像这首《在黑暗的河流上》一样:有人说鄂君在听懂了这首歌,明白了越女的心之后,就微笑着把她带回去了。但是,席慕蓉却说,在黑暗的河流上,我们所知道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读书,我们应该读出自己的味道。
所以,我们应该明了:他们只是对方舟船上的过客,子皙所到达岸的彼方,注定不是与越女并肩而行的山光水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