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乎上的如果鲁迅先生出生在现代,他会有怎样的生活?提问栏下,看到一篇写的非常好的文章,所以马上联系作者得到转载权赶紧分享给大家。
我相信鲁迅先生如果真的生活在这个太平盛世中,那他一定会像文章中所描述的是一个温和,特别招小孩喜爱的老爷爷。
作者:Is Hsia
来源:知乎
“……不是大毛病,回去多休息,多喝水就好。小感冒什么的,不打紧。”
诊毕,一位留着一字胡须、两鬓斑白的长衫老先生从木桌上的小碟子里抓起一把棕色糖果,放在小女孩的手心里:“这是河南的柿霜糖,孩子免不了嘴馋,就吃点这个吧。”
“谢谢大夫!真是辛苦您了哈。”阿婆把两元诊金放在桌上,领着孩子走出诊所
他目送着祖孙二人慢慢走远,这时小女孩回过身来使劲地挥手,一边喊着“谢谢周大夫”,他便也朝小女孩挥手笑了笑。
待两人从视线中消失,他的目光便收回到院子前的两株枣树上,一边端起瓷杯,呷口绿茶。
谁也说不清这座小诊所是什么时候开起来的。
据几位邻居说,这位姓周的大夫早些年在日本仙台留过学,后来回国,在北京的一家大医院里当外科医生,救人无数。
周大夫退休后赋闲在家耐不住寂寞,遂向区卫生院写了申请,在这小区开了家诊所。平时治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但多数时候还是和孩子们玩在一起。
周大夫似乎很喜欢小孩子。
平时,周大夫总会在自己兜里装点糖果之类的小零食,看见有孩子在门前玩耍,便分一些给他们;若来的孩子多了,周大夫就从诊所里抱出一个糖罐,一人一把地分糖果。
于是就能时不时看到周大夫喊着“不多啦,我已经不多啦”抱着糖罐一溜小跑,后面追着一群吵吵嚷嚷的孩子。但大夫最后总是拗不过孩子们,把糖都给散光了。这时候,周大夫的老伴——一位和蔼的老太太就会坐在诊所门口的一把竹椅上,笑呵呵地看着。
每年枣树结果时,周大夫就拿来长竹竿,和孩子们一起打枣子。只需片刻,老太太就会在诊所门口的小桌摆上一筐筐洗好的青枣,让孩子们与过往的行人随意拿取。
时间久了,周大夫和居民们逐渐熟络,和孩子们在一起时就总会向他们叮嘱:
“小胖呀,回去告诉你爸,烟得少抽点,对肺不好,就说周大夫说的。”
“妮儿呀,待会记得告诉婶婶,晚上别再熬夜打麻将,对身体不好。婶婶要是不听,就说是周大夫说的……”
久而久之,“周大夫说的”便成了孩子们劝诫大人的口头禅。大人们听了也只好笑着放下香烟、酒瓶或麻将牌,和孩子们一起出门散心。有时孩子们闹腾着想出去玩,但大人们抽不开身,就对孩子们说:“下楼找周大夫去吧。”于是来诊所门口玩耍的孩子变得越来越多。
虽然常被孩子们纠缠,但周大夫每天晚上总会到附近超市买些糖果糕点回去。一来二去,隔壁小超市的老板娘也和周大夫成了熟人。
“周大夫呀,其实还会写书呐。”和邻居聊天时,超市老板娘——一位和气的胖大婶笑着说道,“大夫有时候忙得抽不开身,就常常拜托我把东西送过去。吓,屋子里常常堆满稿纸和旧得快散架的古籍,周大夫就和那盏青纱灯一起被埋在一大堆书中间,戴着那副大得吓人的老花镜,埋头写些什么,有时写不下去,就坐在一个老旧的蒲包上沉思。据说人家写的文章,还得过省一等奖、登过报哩!”
有时,孩子们嚷嚷着涌进诊所,也会看见周大夫在书桌前埋头写作,便逐渐安静下来,围成一圈看着。有时大夫久坐不起,孩子们就把周大夫从书桌前拉起来,搀到院子里活动:
“大夫别再坐着啦,久坐不动对身体不好哦,您说的!”
每到这时候,周大夫就只好无奈地笑着,与孩子们在诊所门口玩耍嬉闹,小区院子便再一次充盈着欢快的笑声。开满青绿色小花的两株枣树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拉沙拉”的声音,仿佛也跟着大夫和孩子们笑个不停。
这个小区的日子也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过下去,两株枣树的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每天都会有孩子在小区里玩耍、爬树摘枣子。
周大夫还是常和孩子们玩耍,晚上也总把自己关在诊所里写东西。小区里的居民夜晚在阳台纳凉时,总能看到周大夫诊所里透出的灯光。
所有人都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那天下午。
午后的悠闲时光突然被尖锐的警笛撕裂,救护车嘶吼着从小区大门闯了进来,戴口罩着青衣的护士们急急忙忙地拉着担架,把不省人事的周大夫抬上了车。围观的孩子们被闪着红蓝光的车灯给吓呆了,直到救护车消失在小区门外,才有孩子发出低低的啜泣。
不安的情绪在小区里四处弥漫,“周大夫没事吧?”人们相互打听着。一些住户去了省医院,据他们说,大夫的病房里堆满了探视者与周大夫疗愈的患者们带来的花束。
医生说,老大夫年事已高,加上在医院时多年劳累,能不能挺过去还很难说。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周大夫突然恢复了意识,牢牢地握住了老伴的手。老太太这些天在床边寸步不离地守着,那时刚刚睡去,被周大夫这么一握吓得几乎跳起来。
只见周大夫虚弱地笑着,声音像蚊子一样轻:“这些年真是辛苦你啦……不能和你走完这一世,是我周某的罪过呀……”
老太太对周大夫的苏醒又惊又喜,当即跑出去找医生。哪曾想医生与护士们匆匆赶来时,周大夫已经面容安详地断了气。只在一张纸上用笔留下几句断断续续的话:
“……忘了我,过自己的生活……把剩下的糖分给孩子们……别让他们知道……别让他们伤心……”
办完后事,老太太带着大夫的骨灰与遗物搬离了这个小区。走之前,老太太按着遗嘱把所有的糖都分给孩子们,然后把那个糖罐子留在了诊所里。
“周大夫去日本治病啦。”老太太强忍悲伤,和孩子们这么解释。但孩子们似乎知道些什么,拿到糖也没有以前那么开心了。
楼下的小诊所空荡荡的,诊所里那个大大的糖罐子也是空荡荡的,一如小区居民们的心。
过了几星期,小诊所来了另一间社区医院的大夫。他也常用那个周大夫留下的糖罐子存些糖果分给孩子们,只是来玩的孩子再没有以前那么多了。
“周大夫什么时候才从日本回来呢?”孩子们总是这么问大人。
“还要很久喔,也许明年开春就回来了吧。”大人们也总是这么回答孩子。
日子如同大河的流水一样过去。孩子们逐渐变成大人,诊所里的新大夫也逐渐变成老大夫。现在他也像从前的周大夫一样,常和孩子们在一起玩耍嬉闹。
楼下的小店铺关了又开,小区的居民去了又来。只有那两株枣树,总在风中轻轻摇曳,开着青绿色的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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