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顾：第1章 说书人
青川镇因青川河水而得名，缓缓流向下游的青川河如绶带缠绕着这个小镇。跨过清川河，便是绵延起伏的青邙山了。
林舒是跟随那个神秘的说书人的脚步来到河边的。在明月楼时，林舒就发现那说书人并未走远而是一直在暗中窥视。当他离开明月楼之后，说书人竟然径直引他来到这清川河边。
不料，说书老者未待他开口询问，竟毫无预兆地向他打出一道凌厉掌风，这一下变起仓促，林舒本能地侧身堪堪避过，而此时老者手中竹杖掀起落叶化作数十道剑光，裹挟着风声扑面而来。林舒后退三丈，侧身掠起，竟在半空中悬停了半刻，躲过了这凶险的一击。
林舒落下身来，在老者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
老者捻了捻长须，笑了起来，“老朽果然没有看错人啊，公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之高的道行，令人钦佩啊。”
“前辈过奖，晚辈侥幸而已。”林舒道，“前辈引我来此，又试探我的身手，想必有事相告。”
“我听过江湖上的一段传闻。”老者道，“三年前，昆仑派中妙丹门下的执事大弟子玄舒在掌教真人病重时所开药方有误，致使掌教病情加重，因是无心之过，故而只是被逐出昆仑，随后便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我听闻玄舒精通岐黄之术和铸造雕刻之法，方才失礼窥听公子与众人谈论玉佩的来历，现在又见识了这昆仑化生身法，才确定玄舒已经隐居在这边陲小镇了。”
“当日被逐出昆仑，是我之过，毫无怨言。如今只是希望在此安度余生罢了。”林舒面色微微有些苍白，“前辈既然对我的来历已经一清二楚了，想必是有事相告。”
“我听闻公子先前行走江湖时，曾得罪过不少江湖同道，故而离开昆仑之后一直遭人追杀，险些送了性命，不知可有此事？”
“前辈，”林舒道，“既奉师命除魔卫道，难免得罪过一些人，被人追杀有何奇怪的。”
“据说林公子曾经废去了古月派掌门段阳哲之子段阳奕的道行，只是因为他杀了几只小妖？昆仑派一向以除妖斩魔为己任，公子这般做法哪里像一个昆仑派的堂堂执事弟子？”
“小妖？”林舒微微冷笑，“妖有恶妖亦有益妖。天生万物，皆是生灵，岂能随意虐杀？难不成前辈是为段阳奕报仇而来？”
“好好好！”老者抚掌大笑，“果然心有澄明，不愧是正清真人的得道高徒啊。”
“你认识我师父？”
“数面之缘，”老者道，“但老朽感佩正清真人率性正直，她的高徒必是不凡。更何况，正清真人亦曾对我提起过她有一位得意弟子，不仅天赋极高，而且品性良正，想必就是公子你吧。”
“前辈过奖。前辈既然是家师的旧交，不知可否赐教名姓？”
老者正色抱拳道：“老朽名叫天瑞。”
“天瑞？”林舒暗忖，师父似乎从未提起过这个名字。
“公子，”老者见他不信，微微笑了起来，“尊师有一柄匕首，剑身满布菱形暗纹，上刻‘希夷’两个鸟篆铭文。可是？此剑正是老朽所赠。当日，老朽与尊师云游相逢，甚是投缘，故而将此剑相赠。”
林舒这才相信，他向天瑞老人一拜道：“晚辈失礼了。”
天瑞老人扶起他，“一直四海漂泊，今日不意得见正清真人的高徒，实属天意啊。”老者看着眼前这个沉稳俊秀的年轻人，“实不相瞒，今日试探实乃无奈之举，老朽确实是有事请公子相助。”
“前辈是家师旧友，若有吩咐但请明言，只要是晚辈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天瑞老人沉吟了片刻，方缓缓开口，“老朽世代奉命守护一个家族......”
“可是燕氏姐弟？”
“公子果然聪明，可以从老朽赠玉之举中看出端倪。”
“先生守护的是龙渊后人？燕氏姐弟和龙渊王朝有什么关系么？”
“林公子，”天瑞老人道，“若有机缘，公子定会知道详情，但现在老朽还不能告诉公子。”
“那……前辈是要我做什么呢？”
天瑞老人向他站定，郑重道，“老朽恳请公子，保护燕氏姐弟的平安。”说书人转头看向深沉辽远的夜空，一弯残月孤寂地挂在天际，长叹一声道，“老朽略通周易数算，近来夜观天象，预知世间将起祸乱，恐燕氏姐弟会受到牵累，特意扮作说书人来到此地。然而老朽还有事缠身，不能久留，幸而遇见公子，希望公子可以保护燕氏姐弟周全。”
林舒脸色微变，“燕婉有危险？”
“希望只是老朽多疑了。”天瑞老人道，“公子，这世间遵循‘安恪法则’已近千年，但如今恐再有妖王现身于世......”
“妖王？”
“是啊。昔日妖王帝煌率群妖作乱，为夺取人的灵力而残杀生灵，若是妖王再临，世间不知又会出现多大的惨事啊。”
林舒沉吟了片刻，道：“昆仑派在九州各地设立安堂，若看到有妖私自下山或是为祸人间，无论何人何派都可以敲响安堂门前的架鼓，告知危情，便会有昆仑弟子前往除妖。如今，前辈为何不去一趟就近的安堂，跟昆仑派的人言明？”
“所谓天象一说，本就虚无缥缈，老朽没有半分证据，如何去与他人言说？”天瑞老人道，“老朽亦非圣贤，自知无法护佑这天下平安，只是家族密令保护燕氏一族，故而来此。”
林舒点点头，道：“虽然不知前辈世代守护的家族密令究竟是什么，也不敢多问根由，但林舒向您保证，必以性命保护燕氏姐弟平安。”
天瑞老人大喜，“多谢公子高义！”
“前辈不用道谢。”林舒道，“其实，前辈的心愿亦是林舒的心愿，我，我也希望婉儿一世平安啊。”
林舒与天瑞老人道别后，回到镇上时天已大亮，刚进家门，就看见燕绥跳了进来。
“你居然一夜都没有回来？”燕绥大声嚷嚷，“昨晚散了场，姐姐还来找你呢。”
“你姐姐来找过我？”
“是啊，见你不在，姐姐可不高兴呢。”
“昨晚出了点事情，所以回来晚了。我会去见你姐姐的。不过你，不要在这里煽风点火。”
“哼！你居然不讨好我！”
“我为什么要讨好你呀？”
“为我姐姐啊，要我在姐姐跟前说说你的好话啊。”
林舒笑了起来，“好好好，我就指望你在你姐姐跟前说我的好话了。改天一定请你吃大餐，怎么样？”
“你说的？”
“我说的。”
“不许反悔？”
“不反悔。”
“那好吧，那就暂且再信你一回。”
“不过绥儿，你得让开一下了，药庐要开门了。”
“哎呀，急什么啊......”
“绥儿，你是不是又逃课了？躲到我这里？”
“没意思，还是给你发现了。”燕绥撇了撇嘴，“讨厌死了，姐非逼着我去学堂，我不喜欢听夫子上课啊，听得我只打瞌睡。”
“你姐姐是为你好，哪有不读书的道理。”
“我喜欢学法术啊。”燕绥道，“要是能去昆仑多好啊。我听说，每年春秋两季，昆仑派都会招收新弟子，只要入了门便可以学习昆仑法术，然后就可以行走江湖、除魔卫道，多威风啊。”
“别瞎想了，昆仑派入门是很有讲究的，要看你的根骨和天赋的。”林舒看了他一眼，“而且听说昆仑派的弟子要背好多好多的剑诀，你连夫子布置的作业都背不出，还能背那种玩意儿？”
“嘁，就好像你背过一样。”
“好了，绥儿。”林舒道，“现实一点吧。你要是不喜欢读书，那就好好跟你姐姐学做生意，她一个人支撑一大家子多不容易啊。”
“哼，就知道为我姐说话，不理你了！”燕绥嚷嚷着，一跺脚出了药馆。
林舒看着他的背影，略感无奈的摇摇头，随即思绪回到了昨夜说书人的话中。
燕氏姐弟定与那个消逝千年的神秘王朝有关，难道他们是靳氏的后人？但看起来燕氏姐弟完全不知道他们和龙渊的关系啊。这神秘老者又是什么人呢？那块和龙渊有千丝万缕的玉佩又是什么来历呢？那老者说的“世间祸乱”又是什么意思呢？
许多谜团在脑海中盘绕，林舒思来想去，完全不得要领，看看时辰已经不早了，只得站起身来准备开门迎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