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是栀子花盛开的季节,先是一朵两朵后是满树的花开,幽幽的清香沁人心脾。与朋友在河边散步,闻到熟悉的香味,放眼望去发现草丛里有很多瘦小的白色花朵,外形与记忆里的栀子花有很大的差异,可是花香却是熟悉的气味。
小时候家菜园子前有两棵粗壮颇有年纪的栀子树,每逢这个时节便会逐渐盛开直至满树,很是美丽。放学后,父亲总会第一个告诉我栀子花开了,我提起篮子飞奔到树边去采摘拿回家用水养起来或当作发饰。 堂姐和我总爱在栀子树上玩耍,偶尔也会哼上时下的一些歌曲。
然而,印象最深的是等到端午节时我总会采摘很多栀子花送给我的外婆。她把它别在头发和衣服口袋处,或用大白瓷碗用水养起来。
外婆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女,七十多岁的她皮肤白皙,虽然略有松弛却很有光泽,老年斑也难寻踪迹,鼻子依旧挺拔,一头的银灰白发常年配着一件干净的白棉衬衣和蓝裤子。上小学前后,多半时间和外婆在一起。
慢慢长大中的具体日子渐渐变成零碎的片段,我渐渐记不起来了。陪外婆一起做饭、一起串门子、去河边洗衣服,采摘门前的枣子和花朵、去后山上拾柴火总能时不时能听到猎人的枪响、听她讲故事,我喜欢听她讲书上没有的故事,因为并不会如上学老师告诉我故事的寓意,有时候故事就仅仅是有趣的故事。
读书时稍未注意添减衣物便会发烧感冒,输液途中经常外渗,外婆便陪在旁边握着我打针的手或脚。大多没有生病的时候,我是极其顽皮的,以至于表哥多年后还说起是如何欺负他。可是,和外婆在一起的日子算的上是乖巧的。外婆任何时候都不急不躁,不争不去计较,也不说起别人的闲话,极其爱干净,爱干些零杂活。放学后常走路去外婆家,外婆有个竹篮挂在房梁上,装了很多别人给外婆的零食,多半是到了我这。学会骑自行车后,每周固定几天会去外婆那,她总是柱着拐杖站在巷口等我或送我走,过路口转弯的时候回头外婆依旧在哪望着我。初中开始读寄宿学校,便较少去了。不知是否因为有了要长大的意识,也不那么黏她。偶尔去了,外婆总留我住下,有时不肯,她便极其难过,说自己老了,我怕她脏。那时,我并没有意识到外婆越来越老了,外婆依旧喜欢穿白棉衬衣,面庞和手上不知什么时候长出几颗褐色的老年斑。每次和她聊天,都会点头或回应几句。但很快我便知道她有时并没听见或听清我说的话。很多的迹象都告诉我外婆越来越老了,而我从没有意识到,或许拒绝去意识到这一点。那时对生老病死是毫无概念。那时,怎会愿意相信爱自己照顾自己的人会离开?
外婆去世的时候,我在学校,电话里知道的时候心里空落落的,出门时望着教室可是一点也不想迈向它,很多与外婆的记忆在一起碰撞,像涌上岸的潮水好像要将人淹没又终将退去。想哭却掉不下眼泪,流泪不就代表外婆真的走了吗?
读书一直要写最难忘的人,最难忘的事。我都没有写过外婆,因为那些疼爱陪伴在那时看来就像呼吸一样自然。后来,自己就随着时间和成长发生的事情一路猛推向前,不敢轻易回头。
是否无须伤感?在心里为你留一席地。而多年后,用这片刻的时间去想念你,感激你,学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