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某电视台的小导演一名。
小导演像是一个充满鄙夷的称谓,拜《戏精的诞生》大佬袁老师所赐。但现实就是,电视台里的小导演就是个虚高的职位。看似手握重权,实际上都是虚无的,因为管钱管权的不是你,你只是为领导跑腿的。
“蝈蝈叫不叫,神仙才知道”
算了,都到新年了,糟心事就说到这吧。既然是元旦,领导要求拍点喜庆的东西。那就拍冬鸣虫吧,蝈蝈一叫,绽放出夏天的气息。
但其实,这种东西并不好操控。蝈蝈哪像人那么听话,这玩家没有智商,神仙也控制不了。
按照惯例,我设计了比叫环节,就是两队人PK,比谁的蝈蝈叫的好听。类似“蝈蝈好声音”。
但拍的时候,也许是因为镜头对着它们,紧张,也许是因为没有伺候好,蝈蝈很倔强,就是不叫。打快板,搓核桃,甚至我都不要脸的学了蝈蝈叫,就是金口难开。
等了很久,大家都很低气压。因为蝈蝈是靠双翅震动发声,和安静的时候不一样的。没有这个关键镜头,片子就垮掉了。
实在等不及了,我叫嘉宾先演一个反应,就是那种:“你看吧,我的叫了,哈哈哈哈哈,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棒了。。。”“诶,我的这个就是比不过行家的。好气哦,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然后用了各种办法,拍了带前景的蝈蝈特写,有意挡住翅膀的部位,以及一些看不出翅膀的远景和中景。
接着打开电葫芦录了一段电子蝈蝈的叫声。那声音气贯山河,朝气蓬勃,堪称行走的CD机。
还好有剪辑这种东西,把画面和声音拼在一起,加上嘉宾drama的表情。完美骗过所有人。
我这期片子是讲鸣虫的诶,结果靠假唱撑完全场。想想也是很惊险了。
“去他妈的专业不专业!”
要知道,玩花鸟鱼虫,核桃手串的人,都有一条鄙视链。互相嫌弃对方不够专业。我这期节目请了一个顾问叫三爷,靠做蛐蛐罐发家,好像也不上班,我啥时候找他他都有空。
他反复跟我强调,白导,这期节目一定要做得专业一点,播出去不能让圈里人笑话,不能毁了我的名声啊。
所以当他看到我拿出的三样道具时,他可能想戳瞎自己的双眼:
是这样的,我设计了三样引蝈蝈叫的神器,辣椒,暖水袋(带的是我家祖传的民国碎花款),还有嘉宾的快板。其实这些都没啥用,但是有噱头啊,要是用正常的方式比如搓核桃啥的,那该多么无聊。
开始我也是被淫威吓住了,看了一堆鸣虫秘籍。后来看着看着,觉得好无聊,你说电视机前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谁会care这只虫子是本叫还是点药?叫声是本憨还是撕纸?去他妈的专业不专业,好玩就行。
当然后来,这三样东西也给三爷加了戏,因为他多了单独的时间来解释这些东西有多么不靠谱。甚至他也活跃起来了,把“点药”的蝈蝈比作“去韩国整容的”。
小导演是没啥权力。唯一的权力就是手里的片子。在我的片子里,你们都得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