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气……
不要发出声音,不要耸肩。
感受气息慢慢地通过肺部,再缓缓沉入腹部。
慢慢地,你感觉到小腹完全鼓起,两肋也跟着张开。
不要急着呼出,在这一呼一吸之间稍作停顿。
呼气……
慢慢呼出丹田的气息,不要张嘴,用鼻子,感受逐渐下移的横膈膜。
手心有些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上边爬来爬去。
没事,不用去挠,只是细细地去感受那个痒点,就像品红酒一样去品味它。
痒是轻微的痛,预示供血不足,可能是最近睡眠太差的原因。
回来,别跟着念头跑,继续回到手心,去慢慢品味那个痒点,慢慢地,它就会一点点消失。
不对,它没有消失,反而由痒点转化成了痛点,还一跳一跳的。
好烫,我条件反射的睁开双眼,抬起手掌。
咦?我搓了搓手心,没有搓掉,又使劲眨了眨眼睛,怎么还在?
我蹭的一下站起了身子,跑进厕所,打开水管,喷上洗手液。但是,那串半透明数字就像嵌在了我的皮肤里,怎么洗都洗不掉。
就在我盯着这个“1000”看的时候,更加诡异的事情出现了,它在我眼前,变成了“999”。
“叮咚”,厕所里的小音响自动打开了。我看了看手机,并没有连接蓝牙。
“我是造物主,我刚刚点燃了地球的引线,你手上是倒计时,跳完地球就会爆炸坍塌。到那时,整个太阳系就会消失。”
话音很奇怪,像是每人说一个字,然后放一起拼接出来的。
我想说话,但是我什么都说不出,手上跳动的数字和诡异的声音吓得我双腿发抖,只能跌坐在马桶上。
“我有一艘诺亚方舟,它能以光速飞行,不过只能乘坐10万人。”
“嘟嘟嘟”几声,好像有人在输入什么信息,过了一会,音响再次开口:“很抱歉,你没有通过评估,你对飞船上的人没有任何多样性补充,你不能上船。”
话音未落,马桶剧烈晃动,我屁股一空,无限向下坠落。
睁开眼睛,我感受到内心有股强烈的情绪,浓重的恐惧感,还夹杂着一丝微弱的,我也描述不清楚的感觉,可能是被抛弃感?
说不清楚,总之,就是很难过,不敢多想,我起床打开了所有灯,喝了几口冰水。
最近噩梦特别多,一晚上能惊醒两三次,有些梦还能神奇接上。
今天是周末,早上完成打坐,我决定去求助僧人。
周末的清晨坐地铁就是爽,不一会就到站了,一出地铁站,一股腐朽的污水味扑面而来,真是臭气熏天。
见到僧人,这次他先开口了:“吃早饭了吗?”
听到僧人的问候,我顿时心头一暖,随后马上又生起了惭愧,上次饥寒交迫的来见僧人,之后就再也没给僧人报个平安,都好几个月了,僧人可能会担心吧。
“吃过了,上次见你不久,我就谈成了一个大客户,赚了不少提成。”
看僧人没有接话,我问僧人:“我最近噩梦特别多,打坐会导致噩梦吗?”
僧人继续站桩没有回话,过了片刻,僧人问我:“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你是说这种臭味吗?一出地铁站我就闻到了。”
“跟我来。”说完僧人向后门走去。
寺庙的后门外,有一条林荫小道,小道旁边是一条河。
“看到那个了吗?”僧人指着对岸的吊车问我。
“看到了,我说怎么这么大的臭味,原来是在清理淤泥。”我看着吊车说。
“它每年大概会来两三次,它一来,这里气味就很大。”
停顿片刻,僧人转头看向我:“你说,赶走这个吊车,味道是不是就没有了?”
“不会吧,不治理的话,等河底的淤泥积累到一定程度,这里就成臭水沟了,到时候味道更大。”我回答僧人。
僧人看着河水,没有说话。
吊车来了,味道出现了,这两个现象是事实,它们存在某种相关性。
但相关性不是因果性,如果我错误的把它理解成因果性,把臭味的源头归结给吊车,我就会赶走吊车,最后河水就可能变成臭水沟。
同样道理,我是不是把打坐归因谬误了呢?打坐以后,我确实噩梦增多了,但如果我把噩梦怪给打坐,是不是就像把臭味怪给吊车一样呢?
臭味是果,淤泥和垃圾是过去埋下的因,吊车是身在当下,对过去那个因的解决方案。
然而,解决的时候可能会短期出现臭味这个果,但长期又可以缓解臭味这个果。
有些解决方案会让问题提前浮出水面,如果我们被这些小问题吓到,就会去质疑解决方案。我们对解决方案的质疑就是果的解决方案,如果我们被果的解决方案解决,那最终就会看到更大的果。
还记得我以前拜访的师姐张晓吗?僧人曾经对她说过一句话:“凡压制的,必会再浮出。”
我一直在思考张晓的问题:她为什么只看到一篇八卦文章,就认为老公出轨了,最终还完全崩溃呢?
张晓的总结是:她曾经被初恋劈腿,那时候小,内心不敢承受那份被抛弃感,所以她就给压制下去了。
但压制的事情不会凭空消失,它们会深埋心底,等到合适的时机,就会跑出来作怪。凡是压制的,必会再浮出。
再深想一层呢?所有被劈腿的人,都选择压制自己的感受吗?那为什么有些人会发泄出来呢?是什么导致了这些区别呢?
合理的假设是:张晓在那之前,在更小的时候,在原生家庭就感受过浓重的被抛弃感。
张晓那时候还小,心灵非常脆弱,在原生家庭一次次感受到被抛弃,她越来越受不了那种感觉,但是又无法改变。
最后她终于发现,忽略或者压制这份感觉,就是她最好的解决方案。
渐渐的,只要她感受到那种被抛弃感,她就开始习惯性压制,她发现这招对儿时的自己是如此好用。
最后,这种忽略和压制的处事方式,就延伸到了所有领域,她开始用忽略和压制情感的方式,去面对所有自己暂时无法接受的事情。
如果张晓体内有一条河,那她每次对情绪的忽略和压制,都相当于往河里丢了一次垃圾。
垃圾直接丢在河底,省事又省心。可是,河底的垃圾会越来越多,总有一天,清澈的小溪成为了臭水沟。
“我明白了,我过去往河里丢的垃圾太多了,打坐让我平静下来,逐渐看到了那些垃圾。这些垃圾就是那些我过去无法接受的情绪,现在,它们正在以噩梦的形式呈现。这么看来,这些噩梦对我是一个好机会。”
僧人看着河水没有说话。
“有些恶龙,儿时的我无法面对,所以只能把它们一条条关在心底的笼子里。现在我长大了,是时候释放它们了。”
看着吊车往船里挖淤泥的动作,我继续说:“噩梦是一个时光通道,连接了此刻的我和那些曾经无法面对的恶龙。”
僧人笑了笑,写了张纸条,递给我,然后转身向寺院走去。
地址:
陕西南路xxx号,xx国际大厦2602,苏格
噩梦惊醒练习:
(1)噩梦惊醒时不要动,让自己专注在那一刻的感受上;
(2)放下掌控感,跟着一个个自发的感受走;
(3)看到恐惧不要怕,直视它,试着盯着观察一会;
(4)平静后,慢慢回归呼吸、回归身体扫描。
《僧人教我练打坐》持续连载中
首发与公众号:周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