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梦,学名:拾荒者,俗名:拾破烂
拍完视频回来,那橘黄色的灯光好似少女,抚平了城市的喧哗,冷却了白日的炎热。走在路上又开始左右看,幻想下一刻是否会有惊喜出现。一边走,一边想,从什么时候开始,由最初走在路上喜欢抬头看别人的眼睛,到现在喜欢低头捡破烂呢?
三毛在《温柔的夜》里曾写了这样一段拾荒梦。“我有一天长大了,希望做一个拾破烂的人,因为这种职业,不但可以呼吸新鲜的空气,同时又可以大街小巷地游走玩耍,一面工作一面游戏,自由快乐得如同天上的飞鸟。”
这是一个被老师嘲笑的梦想,也是一个与儿时“志当天之骄子“相违背的梦想。时至今日,也不曾有勇气,把拾破烂当作是人生的梦想和职业,因为不够爱,因为没有勇气,更是深知自己,终究无法洒脱地看待周围人对你梦想的偏薄。唯有发自内心地感慨,那个在童年敢于表达自己的梦想是“拾荒”的姑娘,是真性情。
拾荒的魅力,在于可以带来意外的喜悦和乐趣。所谓的拾荒的乐趣,除了不劳而获这些实际的喜悦以外,跟吸引人的是,它永远是一份未知,在下一秒里,能拾到是什么好东西,谁也不知道,它是一个没有终止,没有答案,也不会有结局的谜。
记得某一年的大年初一,在家里的角落里捡到几个硬币,过后好像一直在不停的捡东西,以至于让我怀疑大年初一是一个神奇的日子,正如大人们所说的这一天打牌赢钱或者吃饺子吃到钱,好像一年真的会有好运。之后每次捡到钱的时候,还暗暗下决心,今年过年的时候一定要在家的角落里找找,可是每到那一天,玩耍的乐趣似乎冲淡我发财致富的梦想。我还曾想建议我妈妈,下一年的初一,是否可以把钱都散在角落里,这样来年有可能捡到更多的钱,为了不让我妈有“自己当年生了傻子”的悲伤,我把这个发家的秘密一直掩藏到现在。
捡钱似乎带来的乐趣比较单一。真正有趣的是你在捡东西过程中的经历
从大学到现在,一共捡到过三部手机,每一部都归还了。说说最近的一部,是在去年,捡到一个美团外卖师傅的手机,手机拿到手时一直在播报送餐信息,捡到手机五分钟左右,主人的一个朋友打来电话,未等他开口,我就说:师傅你好,刚刚捡到你朋友手机,在哪给你呢。跟师傅商量好在学校门口,把手机还回去。等了好一会师傅电话来了,问在哪?师傅说在对面,但是师傅并未过马路过来的意思,然后我走过去,师仍然站在原地,这时看到一个保安走过来,因为这条路上有很多大学,所以在文汇路上每天有保安在巡逻。保安走过来,感谢地接过手机,那位失主依然站在三米以外,并未有任何谢意的语言表达,眼神中有着防备也有着诧异。心中不知为何有一丝丝的心凉,或许这个外卖师傅害怕我勒索手机,正如前几天微博上“大妈捡到手机索要3000元未果,怒摔手机“,所以师傅喊来保安进行索要。但是这种不信任和怀疑让我觉得这份归还的等待,跟炎热的天气一样,有一种灼痛。
另外一个捡到的东西,使我对美国的自由有了新的“理解”,那是周二的晚上,我和天天一起去市中心的公共图书馆,参加一个口语活动。四月的美国,依旧冷风泠冽,大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两个人侃着大山,嘻嘻哈哈的走着,在走到第五大道的路口时候,看到路边的草坪上看到一个包装精美的蓝色袋子,里边放着一个蓝色像扳手的东西,出于好奇我们两个捡起来,“这是什么?好像装修房子的扳手”“不知道哦,好像是什么工具吧”“看看后边的单词”。反过来,背面的介绍居然没一个单词是常见的,在好奇的驱使下搜了一个单词“硅胶”,两个人互相看了一下,这不会是那啥吧。第一反应是赶紧扔了,还不忘拍拍手,害怕自己会不会传染上什么,怕死的恐惧和无知的羞愧笼罩在这孤零零的小路上。但是还是拍了后边的说明,事后几天突然看到图片,还拿出来翻译了第一句,确认这是一个神奇的“硅胶“。我和天天不由感概,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街头的十字路口,“难道是害怕回家被爸妈发现,赶紧扔出来的”,“新的包装,难道是被人送的礼物,不喜欢扔出了的”,好奇这个精美盒子的背后是怎样的故事。
这些所谓的拾荒,比起三毛在撒哈拉沙漠的经历,就如同小孩过家家。她们拿棺材板做靠背、买来坟场的石像当作艺术品、捡来别人扔掉的轮胎,洗干净放上垫子作为沙发。在撒哈拉沙漠,所有的民居都是简陋甚至是破旧,而三毛靠自己的收集,竟把自己沙漠的家装扮成参观撒哈拉沙漠旅游者的拍摄点
当他们知道捡回来的木板是棺材的包装箱时,她和荷西的对话是这样的:
“你是说,我们两个活人,住在坟场区,用棺材外箱做家具“
“你觉得怎么样?”三毛又问道
“我觉得一样”荷西擦了一下嘴站起来,继续去做工了
三毛讲到因为这个意外,很兴奋,觉得不一样反而更加喜欢这个桌子。
生为俗人,至今无法做到如此释怀,曾经试问过自己,如果自己是三毛得知自己捡回来的东西是棺材,该是如何表现,或许内心觉得很晦气,想要逃离,或许是躲避和埋怨自己怎么乱捡东西。人啊,就是这么浅薄,没有勇气,又不知,只要心存善良,灿如三月阳光,又何必担忧这些所谓的木材会影响你的生活。更佩服的是,那个为沙漠中每一粒尘世心动的姑娘,那个把苍凉鄙陋的生活涂上心爱的色彩女孩。
同样,荷西认为这样奇特的女子,送一束玫瑰花太过于俗气,他深入沙漠里寻找到,一副骆驼头骨作为送给三毛的结婚礼物,三毛收到后不仅没有生气,还激动地又亲又叫,这该是怎样的默契啊。
值得庆幸的是,她的拾荒梦并没有戛然而止:“我有一天老了的时候,要动手做一本书。在这本书里,自我童年时代所捡的东西一直到老年的都要写上去。然后我把它包起来,丢在垃圾场里。如果有一天,有另外一个人,捡到了这本书,将它珍藏起来,同时也开始拾垃圾。那么,这个一生的拾荒梦,总是有人继承了再做下去......”
希望有一天,在转身的角落里,可以捡到那本书,做一个告诉世界的拾荒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