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兵
1984年,吴女子家的胤四儿已经八岁了,城里娃儿到了这个年龄,至少也在幼儿园呆了三四年了,然而农村却没有那条件,为了让孩子多学点知识,父母特地托人把他送到了洋财庙小学。
在新洲大河最繁华的渡船口边,毗邻林业站,与粮管所相隔亦不足半里,洋财庙小学就坐落在这里!
这所全乡最好的小学,是鲁台管理区中心小学,接纳着杨家院子、王家套、新洲老街、石家院子、紫金洞的两百多个孩子,沿大河岸边一长排土墙瓦房,就是所谓的“教学楼”了,在隔壁林业站那高大的三层红砖楼房的衬托下,显得既简陋且寒碜。但相较于鲁溪沟村小学只有几十个学生,一个教室同时容纳着一、二、三年级,全校就两个民办教师来讲,洋财庙小学在全乡那绝对算是名牌学校了!
教室门前有一块狭长的小操场,最宽的地方不足三丈,最窄之处约丈余,场外十多米高的岸下便是河滩。小操场中间立着两个用青砖砌成的乒乓球台,台面是水泥的,球台中间摆着一溜砖头算是球网,学校没有球拍,孩子们只得使用木板自己锯成木球拍,就这还是学校唯一一样像样的体育设施!
平常课间休息,两个人打乒乓球,周围被围的水泄不通,能在球台上“表演”的都是高年级同学,低年级同学则大都在这小操场上嬉戏玩耍,有的三五个围在一起坐在地上抓石子儿,有的几个人打纸板,有的则两个人玩斗鸡,最热闹的要数跳绳的,弄一根长长的绳子,一头一个人使劲把绳子甩起来,其余的人在中间跳绳,开始一个人上去跳,接着人越上越多,终于那绳子碰到某个人的腿了,一下子就停下来……这小场子平时玩玩可以,到了做操或者是大型活动,同学们便要集合到学校前面大河边沙洲上方才施展的开。
新洲,位于汇湾河下游,临近竹山堵河,旧称郭家洲。那上游的河水一路奔涌,时而平缓,时而湍急,经鄂坪、汇湾,先后与竹溪河、兵营河汇合,流至郭家洲时,早已不见了峡谷险滩,河床豁然开朗,水流变得非常平缓,水深不可见底,从石门子往下一直到杨家院子,河岸边形成了一大片沙洲,在渡口上下,则成了一个良好的天然码头。
据说从明嘉靖年间始,汇湾河至堵河,都是极为重要的水运航道。古时汇湾河开辟竹木排运。到清乾隆年间,生漆、桐油等当地特产便开始经汇湾河水路,下堵河,入汉江,一直运至老河口。
清朝中后期至解放后较长时期,郭家洲水运繁荣,老河口商船经常由堵河逆水而上,送货至此,常有满载货物的木排、竹排、本地木船和外地客船在此起运,穿梭于堵河流域。因舟楫停靠,货物中转,商贾云集,郭家洲渐渐形成水运中心码头,被誉为深山“小汉口”。
解放初,因大力发展水运,疏浚河道,从事水运的木船迅猛发展,郭家洲著名的航运站就在洋财庙小学旁边!
到了枯水季节,大片的沙滩裸露出来,学校前的沙滩上,堆满了成片被砍伐的木材,有杉树、有松树、有楸树……大河上空横悬着一根手腕粗细的钢索,上面挂着起重机,整天在上面不停的起降穿梭,将上游木排放下来的树木都吊运到沙洲上码成堆,
这里俨然已成为一个硕大的木材集散地,每天都有大卡车在这里成群结队的往外运输,也有放排工把收购回来的树木重新编成又长又大的木排,走水路放到老河口再起运!
一时间,郭家洲岸边木材成堆,河边船帆烈烈,水中木排似长龙,那场景蔚为壮观,好生热闹!
作为竹溪境内唯一一个汽车轮渡码头,从县城下来的车辆必须在郭家洲渡口乘轮渡过河,然后进兵营、天宝……1982年,已经使用了八九年的木渡轮,又改成铁驳渡轮,直到88年新洲大桥建成通车,使用近二十年的车辆驳渡才成为历史。此后,红火了若干年的“小汉口”郭家洲的踪影便逐渐消逝。
胤四儿自小住在鲁溪沟那山顶上,何曾见过这等世面,整天与黄牛小狗为伴儿的他,此时好似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瞬间便被郭家洲渡口那热闹繁华的景象所吸引!放早饭学后,别的孩子都回家吃早饭,胤四儿离家太远时间赶不上,只能用母亲为他备好的干粮充饥,空闲时间他便和同伴,来自鲁溪沟三队王玉南家的安心子一起到渡船上去玩儿,一趟过来一趟过去,总也不觉得厌烦!看着汽车拖拉机那庞然大物也能乘渡轮过河,他感到特别惊奇,自此,郭家洲便在他那幼小的心灵里面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