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
到昆明的时候,差不多是三点多钟了,阳光很好,一副万里春光的乖摸样。我好不容易离开冷掉渣的北方一脚踏进春天里,开心的到了酒店立马换上最薄的裙子。在无数个攻略里,昆明向来是大家玩云南的中转站而已,她当然和其他城市并无二致,人逛街街挤人。
我们从云南大学开始,穿过翠湖公园,一直走到金碧坊。公园路边随处可见山茶花,大簇大簇的开着,粉的娇嫩,红的热烈。昆明图文并茂的证明着“春城”的称号。我生在北方长在北方,从脾气性格到口味习惯无一不北,对面食有澎湃的好感,所以在这个随处可见米线的城市,胃蔫嗒嗒的没什么精神头儿。
石林
我们离开昆明城区到石林的那天很早,加上云南日出又晚,整座城市还是睡梦中的样子,路上偶尔驶过的车辆里装的大概也是睡眼惺忪的人们。途中有段山路,覆满了大雾,群山时隐时现,雾气缓慢扩散,但大都不会越过围栏。所以一路上大家互不干扰,车不减速,雾也自如。到石林的时候也是巧,不一会就晴天了,太阳喜滋滋的挂在天一角,照的草绿水清石林莽苍。我躲着太阳,穿梭在这片已经有两亿多岁的黑森林中,想象着他还未形成前被海水盖着的模样,比划着每块石头想要长成的样子,又一路感叹阿诗玛和阿黑哥的爱情。
楚雄
楚雄是我们途中落脚休息的地方,酒店的对面是一个篮球场,办好入住我就站在路边等爸妈,几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在打球,短衣短裤,路灯的光扑上树梢又落到地面,也悄悄的勾在奔跑着的人们身上,路上没什么车,树枝把白天的温度全都挡开了,这才觉出夜晚清凉。我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还揣着课本等着室友跑下来去教室,那会儿我特别想念矿大还细细瘦瘦的小树们。广场上,彝族姑娘围着火把跳舞,空气里挤满了烟,呛得我直咳嗽,干脆跑到远处小亭子里写明信片。我有时候会有很多话要讲,但又不想开口,所以老是偷懒的想,要是我画个圈就能让人家看懂全部意思就好了,嘻嘻。
大理
去大理的时候我一直认真的在听《去大理》,阳光打进车窗里,晒得人懒洋洋的,一点都不想走路。我乖巧的默念着“上关风下关花苍山雪洱海月”,张嘴正要跟我妈说这多浪漫,抬眼就看见了绵延苍山。苍山静默的守着大理城区和洱海,一直向外延伸直到隐匿云层间,天是透亮的蓝,远处的洱海水面细碎的泛着光。若在古城里、洱海边等一次邂逅倒不如等一份路边摊子金花炸的洋芋丸子,酥酥的外皮裹着喷香的土豆泥,撒一点辣椒粉,好吃。
丽江
这次我们在丽江待的时间挺长,几乎走遍了古城大大小小的街巷。丽江大概是好多人心里的一个执念。不否认,丽江的商业气息确实越来越重,“艳遇之都”的称号也显得轻浮。如果抛开这些,再抹掉喧嚷的人群,窄巷流水青石板路、因为空气稀薄而完整的月亮光影、墙上画着的纳西族象形文字,这些都是古城赠予人们的美好。来过丽江,无论欢喜或失望,都不要随意评判,无论是关于地域或是某些事件甚至是民族,只记住旅程中让你觉得开心的事就好。毕竟这里是丽江啊,是你曾经在生活重压之下对自由对贴近的向往。
鹤庆
除夕夜,我们是在鹤庆过的,天南海北的游客凑了一大桌,趁着云南永远晚俩小时的落日吃了个热闹的年夜饭,离开原本的生活,大家满是轻松闲适。鹤庆很小,县城人也少,刚到的时候我都差点以为是空城。我们从酒店出来漫无目的的走,路过许多小区、商铺,看着当地人匆忙的挤在各处门店前买着水果、烟火,听着完全不懂的方言,我难得清醒的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异乡人与这座小镇之间的距离,每一道视线里都带着对他们日常生活轨迹的打扰。
玉龙雪山
我向来爱水多过山,所以到了玉龙雪山脚下,被告知大索道因风关闭的消息一点也不遗憾,合上了氧气瓶还有点兴奋。我们坐小索道到3000多米的地方,然后爬一小段山路去云杉坪,路两旁都是三米多高的云杉,人们都变成了闯入森林深处的幼小动物。空气干净的很,吸一口进去,从鼻腔一路清凉到肺泡。树叶被风吹动,扯着树梢吵嚷,细碎的声音传下来没入粗壮的树干,再沉入泥土中,我不敢讲一句废话。
在云杉坪可以看到山顶,深褐色的山头盖着白莹莹的雪,我仰头看向他,雪和阳光也一齐温柔的俯身看着我。丽江的狗、泸沽湖的海鸥固然悠哉,但都不如玉龙雪山上沉默的云杉,这里远在世俗之外,眼前寒山,身后碧水,大地隐藏数千年的秘密都蜿蜒在根系之下,每一个叶片都记着一个辗过时光的故事。如果有来生,就做一株寒山深处的云杉吧。
下山的时候,我捡了一颗松塔,它可能在土里待了有一阵子,接近土壤的那面有些腐烂,去蓝月谷的路上我一直把它握在手里,车子到了湖边,我也留了一手松油香。蓝月谷的水静谧透蓝,风吹过波纹连连,摇的天上云朵也飘散开来。我站在湖边几乎忘了呼吸。
玉龙雪山大气刚硬,山上冷白和深灰交织缠绕,顶天立地。蓝月谷浅卧于大山臂弯,温润秀美,一刚一柔,只得感叹大自然鬼斧神工。
泸沽湖
金沙江畔山路十八弯,车子经常急刹,路边都是山上滚落的零碎砂石,半山腰间散落的几户人家,远望过去,像是巨大画布上滴落的些许白色颜料。人是多渺小。
到泸沽湖观景台的时候,我已经在车上坐了四个多小时了,全身关节都像是被拧成了扣。倚在观景台栏杆旁待了五分钟,把整片湖和格姆女神山从左到右一点一点扫描进眼睛里,细微的神经末梢都兴奋起来,血液也奔腾成一片潮汐。
到这我不知该如何继续,泸沽湖太美,连临摹都显得拙劣生涩。敲好的许多字又一一删掉了,最近对出行目的地的要求越来越个人,好多地方一眼看过去,有没有缘分便已知道。那天平静湛蓝的湖面、湖边停泊的猪槽船、热情耿直的摩梭人家、落满睫毛眼眸的漫天星辉都沉沉的刻进了我的眼里心底。我想小气的不分享的守着这一点小小的缘分。
泸沽湖是摩梭人的母亲湖,神圣不可侵犯,在云南省的绝大部分湖水依旧澄澈,而在四川大凉山脚下的草海已经被沿岸商贩和各地游客污染的不成样子。水质浑浊、河床上满是垃圾。泸沽湖的开发给大山里的人家带来了收入,让小孩子们可以走出大山学习、成长,这是好事,但是越来越多的游客、私家车带进来的尾气垃圾,也让湖水不堪重负。我一直觉得泸沽湖是滇西北高原的眼睛,不脱鞋下水、不乱丢垃圾、减少自驾、节约水电,这些细小的没有难度的事情,希望正在或将要去泸沽湖的大家可以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