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许诺

我们都很喜欢约定,约定着长大,约定着旅行,约定着再见,年少的我们,对于约定总是认真的,而且是极其天真的。仿佛一旦说出这话,一切便会成真,我们在成长的途中不会失散,我们会在某年某月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我们真的会再见……

年岁渐长,还是喜欢那种约定,或是来自同学,也许是来自亲人,亦或是来自朋友,当然,还有可能是陌路人。每个人,都会因为约定,而心有惦念,一旦心有所念,有些记忆便借此常存于心。即使后来,约定随风而散,而那句承诺,以及许下承诺的人,还会出现在你的心里。

有次上财政课时,我跟锅锅约定,以后我们结婚可一定得互相邀请。她笑笑,到时候不一定聚得起来。我也笑了,真的不一定能聚的起来,可是,做出承诺的我们,是多么开心。

其实,约定与承诺不是用来实现的,重要的是,当年和你约定共你许诺的那个人,以及那时候你欢快憧憬的心情,还包括你在以后的日子,回想起这段故事,可以眼角弯弯,嘴角上扬,心里很美。

为什么最近有些感伤,因为身边的人都在打点行装。曾经,毕业遥遥无期,如今,毕业已在眼前。有人说,她会哭的,我说,我不哭,太矫情了,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她说,曾经说的后会有期,到最后是再见无期。我还是不认同,为什么不能笑着再见呢?

去年,送走师傅的时候,回来,有人问我为什么没哭,我很诧异:我为什么要哭,而且本来也没什么可哭的。她说:那是因为你们感情不深。感情深与不深就看那两行清泪?这感情也太廉价了吧。我是挺难受的,分别总是难受的,可我喜欢笑着说再见,看着师傅奔着好前程去了,我只想笑着祝福。眼睛也会酸涩,只是,眼角是弯的,嘴角是上扬的。

还记得每次离家,笑着笑着,眼睛就发涩,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只能赶紧逃也似的走了,怕惹的亲朋难过。这并非不深情,而是情到深处,怕见到眼泪,因为,笑容比眼泪美,我想你记起我的时候,我总是笑着的,就像青春纪念册上的一样。

高一的时候,我记得后桌的姑娘说:咱们四个以后一起创业吧,一人一万块钱。这些年,我忘记了她叫什么,可没忘记,她说的这些话,以及我们当初认真的不能再认真的模样。

高二时,肉包子姐姐说:以后我为你们设计婚纱吧。她是个搞艺术,会画画的大美女,肉包子姐姐是我为她起的,因为她特别喜欢吃肉馅的包子,虽然她的气质和肉包子一点都不符合,我还是喜欢这样叫。我不知道她是否记得她说过的话,和她跟我们许下的承诺。但是,每当想起她,我都记起那段青春,以及我们一组的快乐。

承诺是什么?是我们留不住青春,是我们想守护的情谊,是我们相伴成长的日子,是我们对未来的想象,也是我们在漫长岁月里咀嚼的故事。那时候,我们没有酒,只有没开始发酵又必将在光阴里发酵的约定,和许下的承诺,即我们对未来的期盼的热情的心。

丹和我约定,同选理科,即使阴差阳错,我选文,她选理,可我从未忘记,我们一起做出约定的认真。

二姐和我约定,我们且看未来,谁更胜一筹。即使这是一场人生的较量,我们依然全力以赴,约定和我们同在,彼此监督,彼此约束。

吃着一顿又一顿告别宴,拍着一场又一场照片,紧张了好久的答辩也安全渡过了,跳蚤市场上此起彼伏的讨价还价声,那一个个运到邮政寄回家的大包裹,还有匆匆收拾行李的室友,以及金额渐渐变小的饭卡,操场上那围坐一圈穿着离别班服谈笑的男生女生……我突然意识到,原来,一梦四年,四年一梦,我们真的要走了。

我们真的像蒲公英,由同一个地方飘散,在四方生根。

曾经许下的诺言,曾经的约定,曾经的承诺,都随着心飘散。

我们活成了故事,我们成为最真的自己,我们有故事。

曾许诺,我们许下的是青春,我们许下的是情怀,我们许下的是我们心底的美好。

曾许诺,苜蓿开,我们都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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